第五节
雍王府。
“大王,此事关系宗族,还是要三思……”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颢转过身来,望着李昌济与吕渊,志得意满之态,溢于言表,“国事如此,孤不能视祖宗社稷于不顾。吕渊,你熟知本朝故事,可知国朝自太宗以后,有哪一位亲王如孤一样,有这么好的形势的吗?”
吕渊摇摇头:“本朝限制宗室,宗室不得结交外官,无兵权,无财权,不问政。大王谨守本分,而天下之誉归之一身,士大夫倾心向往;不握虎符,而皇城司、班直侍卫,争相效忠;不事货殖,不克剥百姓,不靠朝廷赏赐,而富可敌国。此非但为本朝未有之事,三皇五帝以后,亦未曾闻也。大王乃是天命所归……”
赵颢笑着点点头,口里却道:“是老天要将这副重担交给孤,依孤本心,并不愿为之,但这时候当断不断,却只恐连想做个亲王也做不成。若无仙长策谋,孤无今日。奈何这时节仙长反而犹豫起来?”
李昌济苦笑着。他的确心中犹疑,若说雍王没有天命,却也说不出来。不仅在士民中被称为“贤王”,又得到高太后垂青,石得一归附,而且每每在界身巷多有斩获——正因如此,雍王才有足够的财货去收买人心。每一个班直指挥使的归附,都不是容易的事。从高太后的态度,让他们看清大势所趋,固然关键;但也需要平时的经营,关键时候的贿赂。倘若没有足够的钱财,不仅收买不了班直侍卫,只怕平时暗地里周济那些孤寒的士子,也不能那么大方。吕渊说他“不事货殖”,那当然是昧着良心拍马屁,但雍王在货殖上如有神助,却断非虚言。
但尽管如此,李昌济心里却始终感到不安。王安石、司马光、石越这执政三公,如同三座大山,让李昌济感到难以逾越。而石越身边的谋士潘照临,更让李昌济颇为忌惮。
可是,不安归不安,到目前为止,李昌济的确也看不出有何不妥。
“太后素来深明大义,威信极高,若皇兄大行,宫中班直侍卫、内侍宫女,除一二冥顽外,都会听太后之令行事。那朝中文武百官,多数惯会见风使舵。若能在两府诸公中,找到人出来说话,大事可成,孤也不用出此下策……”赵颢的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吕渊忙道:“臣与仙长商议过多次,两府诸公中,旁人难以游说,若轻易试探,只恐反弄巧成拙,误了大事。惟王禹玉那里,臣等已令人去试探过几次,王禹玉老奸巨猾,总是含混其词……以臣之见,王禹玉此人,令他在朝堂首倡正议,与王、马、石抗颉,他亦无此器量。但若是大王已控制大局,此老必是第一个向大王叩头称臣者。”
这些事情,都是赵颢早已心知肚明的,但这时候听来,却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经营这么久,到头来,各部、寺、监长官以上,要么是根本连试探都不敢试探,要么就是如“至宝丹”一样,含混其辞,首鼠两端,没有一个人肯帮他做这出头鸟。他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实是他最大的软肋。
“如此说来,非发动兵变不可?”其实在赵颢得知高太后斥责陈衍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尽管此后高太后也曾多次在他面前称赞过太子聪颖,必能将祖宗基业发扬光大,但在赵颢看来,这却不过是高太后在故作姿态给外人看而已。赵颢已经认定,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后,心始终还是在他这边的。而此后策动班直侍卫将领连连成功,更让赵颢坚定了决心。吕渊之前说的,其实亦正是他心里所想的,一百年来,大宋朝再没有第二位亲王有他今日这么好的形势。一切顺利得让赵颢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此时这么一问,不过是为了坚定下属的信念而已。
“这亦是为了国家社稷。”吕渊却是望着李昌济,又道,“学生与仙长相交多年,素知仙长胸中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