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上惊变
费清博上沉声道:“我真想看看那些政客奸商最后一口气前的嘴脸。”
良子微喟道:“我却不敢看,尤其是小孩子……”
仁川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知我们是迫不得已的,与其让世界末日的灾难慢慢将人类煎熬至死,不如将整个过程加速,使他们,受点痛苦,而地球和人类却可以再生。”
良子无力地点头,将脸埋入仁川怀里。
众人的情绪从千惠子身上种种难解之误,转往一个更远大的题目上。
纳粹人正要说话。
一道尖啸刺进众人的耳膜。
那就像两块万斤重铁,在天空上磨擦的刺耳高频尖音,又像尖锐物体会过铁板所产生令人毛发倒竖的嘈响。
众人痛苦地弓起身体,双手死命掩着受不了的耳朵,脑中一片空白,甚么也不能在进入神经错乱的边缘处,异响消去。众人不放心地放下掩耳的手掌,坐直身子,抬起头来,骇然互望。
脚下传来一声厉叫,按着是重物撞上舱壁的巨响,整艘长逾百的游艇颤震起来,回应着有力的撞击。
众人呆了一呆,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摸不着发生了甚么事。
但每一个人的神经都像弹簧般硬扯至笔直,一种对无知事物的恐惧敲打着他们颤栗的灵魂。
他们可以互听各人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再一下巨响后,下面的底舱转为沉寂。
纳粹人和横山正也最先回复过来。
纳粹人冲往往下层旋梯,叫道:“米尔!发生了甚么事。”
横山正也拔出手枪,贴后跟进。
转瞬走下旋梯,舱底的情景映入眼。
血!地上全是血。
米尔伏身一角,头颅破裂,血从头上不断流出,大河小溪般随着船的摇摆倾侧而窜散。
多日未醒的千惠子坐了起来,望着闯下来的纳粹人。
那明明是千惠子,但纳粹人却很清楚感到那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另外一种生物。
她的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光和暗的对比是如此地明显,便像有人在她体内有节奏的开灯和关灯,在幽暗的舱底昏黄灯光里,倍添诡异。
这仍不是使纳粹人最震惊的地方。
最使他魂飞魄散是他的目光竟不能再转移往另一个地方,千惠子的眼光有若具强大而无可抗拒吸力的大磁铁,将他的眼神牢牢吸紧。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她走去,笔直来到她身前,才猛然醒觉,他喉咙发出沉重的喘息,待要拚死挣扎,双脚一软,在床缘旁跪了下去。
一股冰冷邪恶的可怖感觉,箭矢般由他双眼处射入去,冰水般窜进他每一条神经、每一道脉胳。
他想叫,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邪恶的力量,侵进他似若毫不设防的神经世界里。
千惠子明灭不定的眼神,转为沉凝不动,乍看和以前的千惠子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凶狠了百倍千倍。
这时横山正也才赶到舱底,警务人员的本能使他没有像纳粹人那样贸然冲下旋,尤其当他嗅到血腥的气味。
他站在旋梯的尽处,骇然地看着眼前不能置信的一切,他更不明自为何纳粹人向着坐于床上的千惠子跪下。
他只看到纳粹人强壮宽阔的背部。
却看不到他因脸肌扭曲至变形的样貌,和他痛苦绝望的眼神。
横山正也举起手枪,瞄着千惠子,喝道:“不要动!”千惠子冷冷地向他望来,一瞥下,又再凝注在眼下的纳粹人身上。
横山正也正奇怪为何千惠子看他的目光是如此地陌生和浓烈,因为他们曾有数面之缘,下一刻,他已完全失去了冷静和应付危难的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