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里搬走——他们好像都被绵长的梦魇给扯住了似的。那里的规则和节奏与众不同。
我记得莫斯科就有这样一个街区。那里有条单行道,旁边是一片杂木丛生的斜坡。它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住宅区,可感觉却像噩梦一般。我是在冬天的一个傍晚接到谎报的情况之后赶到那里去的。结果,制造迷魂药的女巫确实持有许可证。单位的车先走了,我留下来做关于互不索赔的笔录,结束之后便出门去打车——我实在不愿打电话叫车,然后坐在女巫家里等。尽管时间不算太晚,但天色已暗,还飘着雪。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看来,人们从地铁站出来之后走的都是另外的路。汽车也不知躲哪儿去了,好不容易偶尔有一辆经过,可都不愿意停下来。斜坡旁有一个用低矮围墙圈起来的小游乐场:售票亭、两三组旋转木马、儿童铁路——直径十来米的一个铁轨圈。四周一片寂寥,细雪狂飞乱舞,在这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游乐场里,一辆拉着两个车厢的玩具火车头一边转圈,一边发出轰隆的响声,车身上闪着彩灯。前排的位子上坐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一动不动,身上裹了一层雪,头上戴顶硕大的皮帽,手里攥着把小塑料铲子。可能是售票员的孩子,家里没人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但我感觉特别不舒服,所以赶忙拦下一辆路过的卡车,从那儿溜回城里去了。
守夜人巡查队就坐落在这样一个街区里,只不过城市不同罢了。我不需要地图,自己能感觉到应该怎么走。我花十来分钟就从市中心的市场走了过来。我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不,不是进到了绚烂的东方童话当中,而是来到了一个混杂的地方,既像在苏联亚洲部分的国家,又像在土耳其或者南欧某国。有种半欧半亚的感觉,不过,这里所吸纳的并非是两个大洲最好的特点。尽管满眼都是绿树,但优点也仅此而已。房屋上布满了尘土,脏兮兮的,显得破败不堪,而且都只有两三层高。如果它们不那么千篇一律,游客们可能还会更喜欢一些。不过就连这点也没做到。一切都毫无神采、单调乏味。到处都是斑驳的墙壁、灰蒙蒙的窗玻璃、敞开的大门,还有院子里晾晒在绳子上的衣物。从我的记忆深处浮现出一个词组——框架式的芦苇板建筑。尽管这个词组听着有些过时,而且还公文味十足,但它却最为准确地界定了这类房屋,它们是被当作临时建筑修起来的,但立在那里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
守夜人巡查队的办公室是一幢面积不小的平房,同样很破旧,周围是小花坛。我觉得,这样的建筑用来做个小小的幼儿园倒不错,里面应当是些皮肤黝黑的黑发小孩。
不过,这幢房子里的小朋友早就长大成人了。我绕过停在围墙边的一辆“标致”车,推开大门,穿过花坛——里面的花草显得干枯萎靡,都在做垂死的挣扎。看到门上挂着苏联时期官僚式的牌子,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起初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后来通过黄昏界瞅了瞅才发现不是,这块牌子上写的东西千真万确,黑色的底子,黄色的字母,盖在上面的玻璃开裂了,还掉了一角,“巡查队”的“队”字已经破损褪色了。
旁边是用乌兹别克语书写的相同内容,我还从那儿学到了“巡查队”用乌兹别克语该怎么念。
我推开门——它当然没上锁,走进大厅。东方国家的建筑一般没有过厅。的确没必要弄出这么一块地方来,撒马尔罕根本就没有严寒。
大厅的陈设很简单,有点像个小小的警察分局,也类似于苏联时期的办公室。门口是衣帽架和文件柜。三个年轻的乌兹别克男子和一个年纪稍长的俄罗斯胖女人正坐在一张办公桌旁喝茶聊天。桌上一只硕大的电动茶炊冒着热气,上面绘有霍赫洛玛装饰画。当然,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在俄罗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种装饰画是在伊斯梅洛沃艺术装饰品市场上,它们和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