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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宠辱不惊怪书生
    夜色渐深,打更的敲过了三次竹梆,喧嚣一夜的越州城早已安静下来。

    仓桥街上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越州府同知何殷升身穿便服,站在一把产自泉州的花梨木圈椅前,心情有些忐忑。在他面前不远,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人正背着双手,观赏着堂前正中悬挂的那副画作。画上的下山虎玲珑逼真,纤毫毕现。

    何殷升已经不记得这幅画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大约十年前买下这个宅子时,就挂在这里了吧。

    眼前这位少主排行第二,才干未必记得上兄长,却极有主见,十年前还是个垂发童子时,就亲自服了家主,孤身来姥学儒,也就在那个时候,家主动用了埋在汴京的暗线,把何殷升从江宁调到了越州,只为离得近些,好有个照应。

    然而十年间,这位少主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何殷升,直到最近才出面让他办了一件事。

    何殷升看上去四十多岁,长得鼻子眼,平日里也有些官威,可面对这位少主,却有种直不起腰的感觉。或许他是知道,东家这一辈的传承,有一半的几率会落在眼前这位少主的身上。

    他看看墙上的下山虎,又看看少主挺直的背影,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觉得这画上的虎,还不如少主的背影有气势。这或许是因为本能臣服而形成的错觉。

    “鬼税鬼引,那些东西你没掺合进去吧?”少主突然问道。

    何殷升身子微微一震,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这些年混迹官场,早已经用惯了这副“此事委实与我无关”的神情,一时间扭转不过来,苦道:“少主,这从四品的知府,五品的同知,差只差一阶,可人家知府握着实权,我这同知只是挂个虚衔。再鬼税鬼引那些名堂,都是布政使的政令,江南两道,各府各州都是这么弄的,哪里是我能够置喙的……”

    他急急解释了一通,才意识到面对的不是上官,而是东家的少主,低声道:“少主……人皇荒淫,朝纲混乱,苛政百出,不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吗?”

    “你这畜牲,是觉得理应往这火上再浇一桶油才好吧?”负手而立的少主轻哼一声,缓缓摇头道:“祖宗们当年神行下,却败于凡人之手,落得个被世人遗忘的下场,若是想不明白当中缘由,只怕再来一次,结果也是一样。”

    何殷升垂着头,心想这种话你能,我一个家宠可不敢妄言,万一被家主听到,非给抽筋扒皮,下了油锅不可。

    少主大概也料到他不敢接话,淡淡道:“我少离家,学儒十载,本来只是想偷师六艺,却被我学到一样更重要的东西……祖宗当年,或许就败在这样东西上。”

    何殷升似乎听懂了少主的意思,若有所思道:“所以少主才要从府衙牢房里,救出那个道士来?”

    “是也不是……”少主摇摇头,没有就此解释的意思:“我上月收到家中书信,信上得含糊,大约是有个老祖宗来了越州,你这边见过没有?”

    何殷升面色凝重道:“这事来也怪,我是得了消息,却没见着人。月头上还有个卫家的家宠来过,老祖宗不见了,让我着人去寻。可老祖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哪里寻得着。隔几日卫家姐也要过来,少主要是迟些走,不定还能和她见上一面。”

    少主笑笑道:“还是不见为妙……”

    何殷升想起卫家姐的名头,也不禁有些发慌,心想这阵子最好找个理由出去避避风头,又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轻声道:“少主,我听到官场上的传言,是第一枚逐月令送去了昆仑虚,还被收下了……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年轻人沉吟片刻,才道:“道门正宗已有两百年不问世事……放出这个消息,怕是新皇在为逐月令造势罢了。”

    何殷升也附和着笑道:“邪月无常,下共逐之……这诏令徒有气势,却言之无物,也亏那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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