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无忧在床上翻过几糟，越来越觉得糊涂，难道在人事上，也有‘生旧物不如新’的道理。公主见惯了清臣廉官家的贵女，现在，是想看看自己这般落魄无援的风格？

    将脑袋探出帐子，听着。

    蝶儿也想得睡不着觉，翻了个身，看到姑娘向外探头，以为是要水，便起身，无忧将她拉上床来，一同躺着。

    “姑娘……你，那位公主殿下会不会是大太太相熟的人。”

    无忧想了想，“一定是见过的，是不是相熟就不清楚了，只是这个当口，恐惧与欣喜都没有因由。”

    没有倚峙，无从诉，步步险境，当然也就无从恐惧或是欣喜，前者是因为恐惧太多，早不是什么新鲜感觉了；后者只因太过稀罕更是无从感觉。

    唯好在只有一条路，不必犹豫该往哪儿走。

    秋日如水逝去，一晃都过了半月，大公主那里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转眼到了大贤朝皇长子的诞日。皇上下诏普同庆，是夜中开放宵禁。

    六姑娘一早就张罗着姐妹们一起去看灯。

    无忧想寻个借口不去，却被六姑娘看住了，是一定要带上她的。

    无忧只当六姑娘随口的，哪知道，六姑娘看七姑娘想寻借口躲避的样子，竟然从一早六姑娘就蹲在自己屋里吃茶了。

    七姑娘只得由着她，又，“倒是我长得好看了，要六姐姐看个够。”

    “好看么也是个原因，却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大原因是，妹妹这里的茶最是解渴。不像五姐姐那里的含了酸意。主要是姐姐我眼睛太了，见不得五姐姐那里的好。”

    无忧抿嘴一笑，“一开始倒像是妹妹与姐姐在那人的坏话，后来姐姐怎么又起自己的坏话来了。”

    六姑娘向无忧挤挤眼，“我这性子往好里是个直爽，其实最是没有心眼，怎么能服侍在贵人身边。想想都头疼。好在，今先去看花灯，可以暂忘了这些。”

    七姑娘道，“今夜可真的有花灯？并不是上元之夜呢。不知道大家都惦记不惦记着这个。”

    六姑娘，“如今的权宦之家，哪个不懂得讨皇上的喜，连我们家也赶制了几十盏的新巧花灯送了过去呢。你就等着瞧好吧。”

    “只怕祖母会嫌闷，招呼姐妹们一同吃酒呢。”

    “妹妹当我头晌去做的什么，就是去磨的祖母，要她同我们一同去赏灯。”

    无忧打量她，笑道，“姐姐最是猴精，如此，祖母就舍不得让我们陪了。又不能真的出府去陪我们看灯，果真是吃了你的哑巴甜蜜亏了。到进宫，你若使出这般手段来，皇上普同庆的日子可就真的多了。”

    六姑娘笑得眼泪差点流出来，“我们如此混胡话，让我们那个忠心耿耿的兄长听了去，可是不得了了。到时，可是告了地，满巴掌散力来，七妹妹免不了，是那陪绑的。”

    芝儿与蝶儿本是陪在一边，听了六姑娘的话，也笑得忍不住声了。

    七姑娘看是躲不过去了，便点手唤蝶儿让去选晚上的衣着。从没有出去过，一时，倒不知道是要穿成个什么样子。

    无忧自己的意思还是素气一些的好。

    蝶儿按着自家姑娘的意思拣了几样手饰并着衫子。想了想又提醒着芝儿，将那件出锋的斗篷也给姑娘取出来。

    六姑娘也跟着翻了翻蝶儿手里的东西，道，“哪里就这么素净了。今儿个夜里，听还要有什么选月仙的彩头。”

    “月仙？”七姑娘疑问。

    “是啊，我却从来不知，这些人的脑袋瓜子里面藏了许多事，皇上刚了一个放了宵禁的话，这里面的许多东西也就闻风而出了，具体的倒没瞧过。所以，妹妹要穿的，可不是这个。这样素净的东西，玉兔儿才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