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树心里，阳光从头顶的裂缝处投射映进来。像是在那小小的木制舞台上，打下一道探照灯般的亮光。

    小小的男婴蜷缩在藤蔓制作的摇篮里，看上去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大小。他睡得很熟。银马的嘶鸣，巴鲁持续劈砍大树的巨响，似乎都不能影响他。

    高潜疑惑地看着那个男婴。他是谁？为何桂小倩化成的生命之树中，会有一个婴儿？桂小倩在哪儿？

    “你来了......”空荡荡的树心中，传来桂小倩叹息的声音，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只是高潜察觉到她的虚弱，非常虚弱。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

    “桂小倩？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

    “抱抱他。”桂小倩轻声道，“抱抱他，高潜，这是我们的孩子。”

    高潜大吃一惊。他连桂小倩的手都几乎没碰过，哪来的孩子？

    “高潜，他是我们的孩子。”桂小倩声音肯定地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无间界中见面吗？”

    无间界？第一次？

    虽然只是七八年前的事，但是对于高潜来说，却像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他静静地立了一会儿，记忆翻涌了上来。

    “你是说诅咒黑光。那时我在你的诅咒黑光里，召唤出了贞德，是贞德用圣光破了你的诅咒。”

    “那么你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高潜皱了皱眉。他做了什么？那时的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冒冒失失地就揽了那么天大的一件差事在身上。若是他那时没有出手化解了桂小倩的诅咒，怕是桂小倩的灭世早就开始了吧？

    然而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做什么其他特别的事。反正他很肯定，自己没有做任何能让桂小倩有孩子的事。

    见高潜似乎想不起来，桂小倩提醒道：“你往我身上吐了口水。”

    呃，确有此事。不过，那是贞德让他吐的，目的是化解桂小倩的诅咒啊。而且，后来他也请贞德施了法术，让桂小倩完全忘记这件事。现在，看样子桂小倩全想起来了？不过这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那个，贞德当时说，吐口水是传递能量的最直接的方式。”高潜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并不是真的有意......”

    桂小倩轻轻地笑了一声：“不错，吐口水确实是传递能量的最直接的方式，所以你才唤醒了我，我也有了你的孩子。”

    高潜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时满脑子都是，原来这口水也不能乱吐的？

    不过随即高潜就冷静了下来：“不对，我那时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即便解开了第一层封印，我仍然是个人类而已。绝不可能那样简简单单地就创造出生命。”

    桂小倩沉默了片刻，喃喃地道：“对啊，如果没有爱情魔咒，当然不可能，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高潜皱眉。桂小倩的声音太轻，即便是高潜也没有听清她的低语。

    “高潜，我不甘心。”桂小倩的声音像是风中的蛛丝，断断续续，“我真的不甘心。”

    摇篮中的男婴这时突然大哭了起来，挥舞着小小的拳头，哭得声嘶力竭。高潜一时无措，犹豫了一下，他上前抱起了小小的婴孩。婴孩软软的，像是一包易化的棉花糖，只是那哭起来的力气却不小，小脸也涨得通红。

    高潜唤了桂小倩两声，再无回答。他隐隐感到桂小倩的能量已经几乎完全消亡了，似乎这个孩子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

    高潜恍惚了片刻。

    自然之母是不灭的，但是等她再一次出现在人间，可能已经是是千年之后，而这个孩子......

    高潜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儿。婴儿哭累了，抽噎着，抓着高潜肋下暮光之刃的刀鞘边角，费力地想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