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渔火愁眠
老爹只是一声不吭,寒烟斗抽的更猛。
“孩子他爹,俺们把大娃送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当使唤吧。大娃现在十二岁,懂事了,也能干一些粗活,咱替他找一个善心点的大户人家,也能有个活路。”
苏老娘寻思了好久,才神色哀戚,出了一个主意。
姑苏县城大户人家,经常会在腊月时节收一些穷苦人家的十余岁少年男女,从养着当家仆、婢女,会给一笔十两银子的安置费,但要签下终身卖身契。
签了卖身契之后,就不是平民籍而是贱民籍,整个人属于主人家。
如果主人家不厚道,奴仆被虐待打死,也不犯王法,顶多再赔一点银子。
所以穷苦人家但凡还有一点希望,都不会送自家子女去给大户人家当奴婢,把命放在别人手里。
可是今年冬,家里实在熬不过去,不把大娃送去大户人家里当奴仆,留家里又能有什么活路?
虽然是给人家当奴仆,但县城大户人家的奴仆都穿得体面,吃的米面也比渔家要好,总比饿死、病死强。
如果有别的出路,苏老娘也不想让自己的娃去别人家当家奴。
但日子很艰辛,让苏老娘早就懂得一个最朴实的道理,想法子活下来才是硬道理。这是他们的命,也是苏尘的命。
“闭嘴!娃能卖吗!”
苏老爹大怒,激动的浑身颤栗,手指着苏老娘,似乎在愤怒她居然出这番话来。
让他卖掉大娃,这简直是割他的心头肉,挖他心头血。
“孩他爹,大娃是俺这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有其它法子,俺也不想啊!孩他爹,你可别忘了,他的病可是要命啊!要是今年他的病又犯了,这可怎么活啊!”
苏老娘哭了,老泪纵横,诉着。
当年大娃刚出生,苏老娘没足够的奶水,大娃饿急了哭了一场,流出青泪滴在床上,结成两粒青石。
才一会儿功夫,大娃就面色青白嘴唇发紫,眼看是不行了。
他们俩从未听过“滴泪化石”的怪病。
连夜带大娃去县城找大夫,找遍城里几十个药铺,大夫们都惊呆了,这是闻所未闻,甚至在药书典籍上都没有记载的稀世怪病。
甚至有大夫这是早夭之病,就算这次救过来,依然活不过二三岁就会死掉,丢了算了。
但苏老爹和苏老娘没把大娃丢弃,听县城里人寒山道观的寒山真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他们便在县城西门的寒山道观门外,跪了三三夜,苦苦哀求老观主。
好不容易求来老观主出面给大娃诊病,看了奄奄一息的大娃,大娃的病很怪,这病应该是传中的‘恨病’,被老爷给恨上了,不让他活。
这掉下来的怪石是‘恨石’,体内漏了元气。用参药补元气的法子,或许可以暂时续命。但也只能救得一时,治不了病根。
这法子也很简单,就是参药很贵。
他们急匆匆花了半年的积蓄,在药铺买了一根十年份的野参,果然把大娃的命救下来,慢慢养到十二岁。
这些年,苏家每年都会特意留下一两银子,专门给大娃买参。大娃要是哭出青石泪,就立刻用参药续元补命。
“今年打渔收成不好,现在连县衙的舟捐、巨鲸帮的过秤费的钱都不足,还差了整整二两银子。要是他哭出青石泪来,没有银子买参药来救命,肯定熬不过这个冬!”
“可是俺们家这情况,哪有多余的钱去买参药?”
“送大娃去县城大户人家当家奴,至少他吃穿不愁,不定能存下点钱娶媳妇。可留在家里,万一生病,哪还有救命的钱啊?””
苏老娘絮絮叨叨的诉这些年的辛苦。
苏老爹沉默下来,吧嗒吧嗒的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