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 04
,留二十七个人大干快上。下午时候,老书记带两个老师傅悄悄到来,拎泥刀、泥桶,开始修复砖窑烟囱。
事情只要做起来,就招人耳目。早有邻村走亲访友路过的开始打听砖什么时候烧出来,多少价钱一块。这样的探听,给了不过年干活的人以信心。
雷东宝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事情不做,永远没有机会;事情做了,机会自己找上门。
所有的进程,只要沾了雷东宝的手,仿佛都能飞速前进起来。承包如是,砖窑如是。雷东宝鼓励大家,要用抢饭吃的劲头干活。
场地很快平整出来,第一车土拉进场地,第一批砖坯在老师傅指导下打出,大队仅有的几块钱在公社农业银行开门第一天便取出来全买了第一车煤,第一把火开始温火烧新窑,第一个买主已经拿钱排队等候要砖,虽然只要两百块砖。事情进展顺利,工地上热火朝天,胜利似乎指日可待。
面对大伙儿如火如荼的热情,雷东宝却反而变得冷静。砖窑这件事上,他是牵头人,砖窑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他有全责。
初十晚上,需得有人看着整夜温火烧新窑,老书记要求这种不吃重却很要紧的技术活由他来做。雷东宝晚饭后就找了过来,爷俩坐在温暖的窑边背风处说话。
雷东宝有很多担心,大队那一点点钱买的煤够不够烧岀一两窑砖,烧出来的砖质量会不会好,买砖的人会不会多,买砖得来的钱够不够买第二车煤。老书记别的不能保证,却是绝对保证质量,他说以前小雷家大队烧出来的砖早就名声在外,都知道是最结实的,手指弹着“铮铮”地响。老书记还说,买砖的人他也不担心,听说国家安排全国百分之四十的人这回涨工资,工资涨了还能干吗?吃好穿好住好呗。但老书记也愁买煤的钱,总不能鼓动社员凑钱,何况社员口袋里也没钱。上山砍柴也砍不出几根木柴,这年头山上都是光秃秃的,能砍的都早烧了。寻常茅草烧不了窑。
雷东宝挺愁,万一仅有的煤烧完,砖却没给卖掉挣回钱来买煤,中间出现空当,窑凉了,会不会把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人心也凉凉了?光棍们看不到挣钱娶媳妇的希望,有家有口的看不到吃饱饭的希望,还会跟着他起早摸黑吗?他喃喃骂人:“妈拉个巴子,让他们挣钱还得哄着他们,我自个儿挣钱发财还容易得多。叔,不行把村前村后那么多祖堂拆了当柴烧。”
老书记当即给雷东宝一个后脑勺:“那些祖堂除非等它们自己倒,你敢动它们一块瓦片,你家祖坟先给人扒了。想想别的办法,你跟着工程兵部队走的地方多,你有办法。”
雷东宝挺不服气:“我有再多办法,碰到叔你前怕狼后怕虎,也早给你灭了。否则你说哪儿找钱买煤?听说问信用社借钱还得送礼。”
老书记道:“东宝啊,我原先还担心你年轻不周到,现在看你把砖窑搞得有声有色,我放心啦。但老叔还是不放心你,你这人做事好,做人不善。叔不是打击你积极性,年前搞承包,你知道有多少人告到公社去?公社怎么批我们?”
雷东宝脖子一梗,怒道:“谁告?名单给我,我明天就把他们的承包合同撕了,有屁当面放,背后放暗箭算什么鸟。”
老书记沉默了会儿,才道:“你看,你这一说就火上了。人家告的不是承包,都巴不得这样承包呢,人家告的就是你态度粗暴,像个南霸天。公社一上班就赶着把我叫去问,没事儿,我都替你兜着了,但你还是改改的好,做事情得注意方式方法,得让大伙儿心服口服跟你干。就像这次烧砖窑,你当初在晒场怎么骂的?”
雷东宝更怒:“这帮人吃屎还是喝尿的?为他们好知不知道?我免了大队干部一只猪头肉他们怎么不去公社表扬我?不是我骂着赶着,他们能那么顺利签承包书?砖窑能那么快烧起来?这帮人又懒又要,天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