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 02
间,却见公婆被杨巡陪着从市场大门出来。她无奈,叹了声气,杨巡这人依旧无孔不入,她只得跳下车去,给公婆打开车门。
杨巡这才看清梁思申,见她穿着浅驼色不像短大衣的衣服,下面是长靴,依然亭亭玉立,而最要紧的是,眉梢眼角都是盖都盖不住的春意。杨巡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见过的人多,但是梁思申只跟他说了声“你好”便找别的事做去了。杨巡想主动搭讪,心想即便只议论一下车子也好,可他愣是开不了口,也是找着借口与宋季山夫妇说话。一直等宋季山夫妇与他告别,车子绝尘而去,他才又发了好久的呆。
完了,他心说,彻底完了。
这么好的人,即使她喜欢的车子他也喜欢啊,他当初怎么鬼迷心窍,杨巡直是无精打采了一天。
其后,杨巡不断听到有关宋梁二人的传闻,因这两人都是在本市大大有名,宋运辉自不必说。梁思申则是以财力著称,此前当然是与杨巡合资的资金实力,此后则是与市内著名企业家申宝田的合作显示的资金实力。当然杨巡心里清楚,与申宝田的合资是申宝田的曲线救国。
有人说,宋运辉的新夫人气质相当好。杨巡心说,这还用说,他又不是瞎眼。
有人说,宋运辉对新夫人相当好,以往从来不带夫人出席应酬,现在两人形影不离。有次与几个相熟官员年尾私人聚会,两人还小朋友似的手拉手到场,全场哗然。杨巡听到这条,心底泛酸,心说若是换作他是宋运辉,他可以让梁思申骑着出场。
还有人说,宋运辉的夫人对宋运辉相当好,大家吃饭闲聊,她有时就静静看着宋运辉高谈阔论。这条传闻对杨巡打击最大,杨巡太清楚梁思申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她平日里谦谦君子一般,骨子里可是骄傲得不得了。她那样子待宋运辉,还能因为什么原因,这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吧,杨巡无限酸楚地感慨。
梁思申这几天确实是跟着宋运辉应酬。她本想不去,可是那些应酬宋运辉难以推却,她不忍心看宋运辉因为推却而得罪人,可又不愿意难得相聚时间被应酬剥夺,干脆精心梳理后跟着宋运辉出席。宋运辉也告诉她不要有顾虑,那些人不是金州或者东海总厂的人,那些人都不认识程开颜。梁思申去了之后便知,与宋运辉参加的应酬,同合资之初与杨巡一起参加的应酬有本质的区别,这区别就在场合的档次。位置未必代表档次,但高位者自有其高位之道,即使肚子一堆草包,场面上也可做出一团锦绣,仅此已经足够,谁能要求他人个个绅士?
但这样的应酬,让梁思申看到地方执行中央政策的思路。她经常与爸爸通话,交流政策视点,而爸爸的视点属于爸爸所在的地方,沿海城市又有不同,泼辣辣更有奋发之势。比如《公司法》正式实施半年以来,对全市企业改革重心的战略性影响。用宋运辉的解读说,过去的改革注重对企业的扩权让利,是量变,而现在的改革思路则是朝质的升华的方向走,朝制度创新的方向走。大家在饭桌上就“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进行非正式讨论,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议论走向宽松,各自交流从各种渠道得来的经验和解读,也有人说出自己的看法。
梁思申最先听着觉得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难道这也需要讨论?但是渐渐地,她听出自己的浅薄来,原来他们还得通盘考虑全市国有资产的盘活问题,还有企业职工的社会保障问题,他们着眼的不仅仅是一两家企业的生存。有一位局长说,他们局在全市有两家企业出不错的拳头产品,因此资金充足,日子好过。但是其他下属企业被三角债困扰,又缺乏资金实行更新换代,犹如陷入泥淖,越挣扎越深陷,外人唯有眼睁睁看其没顶。但是如果局里出面通盘考虑的话,情况又会不同,比如说由两家优势企业牵头,整合其他小企业,剥离弱势产业,开展多种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