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李代桃僵
个瘦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回答说:“不错,我乃是仪。贤侄你受苦了。”
阿飞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相貌,听闻此言,体内无形的开关一合,“啪嚓”——瞬间从休息模式切换到演戏模式,赶忙膝行两步,抱住来人的小腿,大声哭号道:“伯父……伯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贤侄不必如此,起来说话。”是仪急忙弯腰,双手相搀。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阿飞这才勉强看清,这位氏仪身量颇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约摸四十多岁年纪,黄面长须,高鼻薄唇。只见他头戴皮弁,身穿深衣,套着毛裘,估计才进家门,还没等换衣服就直接赶过来了。
他在打量是仪,是仪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子。这时候小婢月儿已经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先施一礼,然后取过木枰来,摆在西面,扶着是仪东向坐下。阿飞也赶紧面朝是仪跪好,竭尽全力用假伤心来掩盖真紧张,等着是仪发话。
“汝父信中写得甚是简略,”是仪坐稳以后,开门见山地问道,“还望贤侄为某解惑。”阿飞心说,原来你跟你四儿子一个脾气,这沉稳的仪态却和老大不同。
他半真半假地把前事叙述一番:先说氏伊得罪了刺史张岐,张刺史派人捕拿,自己则带了信来投北海;接着又说途中见到前去搜捕的郡兵,于是潜将回去,经过一番恶战,仆从全都罹了难,自己好不容易才救出父亲;最后说父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受此惊吓,没几天就过世了,自己安葬了父亲以后,不敢再在乐浪郡内存身,于是乘船下海,历经坎坷,终于抵达北海。
所以要说把氏伊从张太守的魔掌里救出来了,是因为倘若氏伊是直接死在张岐手中的,一方面是仪不可能善罢甘休,会想办法去找张岐算账,难免节外生枝,另方面自己身为人子,也必须再返回乐浪去收敛父亲的遗骨,否则便是不孝。而既然氏伊是被救出来以后才死的,那么张岐虽然造成了一起冤案,却并没有直接杀死氏伊,是仪不大可能为此去跟个二千石的高官正面冲突。而既然氏伊已经得到了安葬,那么自己短时间内也不必再回乐浪去了,再过两年,等天下越来越乱,到时候也有大把的理由不回去祭奠“父亲”。
这一套说辞,他构思了整整一路,相信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果然看是仪的表情,虽显悲怆,却貌似是基本上相信了。于是交谈完毕,是仪就安慰他:“逝者已去,贤侄不必太过悲痛,以免伤身。你便在这里住下吧,等过得几年,张太守离职以后,再想办法将汝父骨殖迁回老家来安葬。”
当晚是仪就给他安排了另一处居室,瞧着比原本暂歇的屋子要大上好几个平方,并且装饰也华丽得多,用具也丰富得多——比起当初真氏勋在大同江北庄院里的卧室都要高上一个档次,果然中原土豪跟乡下土豪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是仪还吩咐包括月儿在内的两名婢女、一个小奴和一个老奴来伺候他,并且关照儿子们:“且让汝弟好生静养。明晨也不必来问安了,国中尚有要务,为父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是仪一共有五子两女,长子是著字伯明,四子是纡字文通,阿飞都见过了,次子早夭,三子是宽字叔勉,在外游学,末子是峻字子高,暂时跟在老爹身边帮忙,呆在国都剧县,这回没跟回来。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出嫁了,还有一个年龄尚幼,待字闺中,也没跟阿飞照面。
是家……其实原本应该是氏家,人丁并不繁茂,是仪的祖父生有两子,两子又各有一子,即是仪和氏伊,他们是叔伯兄弟,瞧上去未必有多和睦。是仪倒是儿女满堂,氏伊先后得过三子,却只有氏勋一个活到成年。
所以按照大辈分儿,加上此前夭折的,这代是著是老大,是宽老三,是纡老四,氏勋老七,是峻老八。
第二天一早,阿飞才刚起身,是纡就来找他,递上新做好的一个牌位,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