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采采荣木
李白尤其是苏轼,距离汉末时间太久远了,时代风格完全不同,就很难生搬硬套。难道要在这个时代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吗?唱“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吗(这个肯定最不靠谱)?这时代当道的是四言诗、五言诗,七言诗都刚开始流行,更别说词了,谁能听得懂那些宋代市井风味的词汇啊!
最合适的只有一个陶潜陶渊明,东晋和汉末,词汇用语变化不大,并且没有五胡侵入污染了中原音,声调也基本协调,尤其是陶渊明那套审美格调很符合这时代腐朽士大夫的口味。中(三声),咱就抄陶潜的!
可是抄诗就得争取一炮而红。这时代青楼业也不发达,不能学那些穿南北宋或者明朝的成功人士,你现在跟妓女面前吟诗,压根儿就没人理你——这时代不是豪门家养的女妓,大多没啥文化,更不可能因此在士人当中传唱起来。你就得在士人当中吟诗,还最好在个名士面前吟,最好在个懂诗爱诗的名士面前吟。
而孔融,无疑就是北海国内最好的靶子。象是仪这票豪族、官僚,还有郑玄这类学者,平常就不见他们吟诗唱曲儿,一门心思全扑在政务或者学问上了,你跟他们面前咏叹得再牛逼也是对牛弹琴。原本最佳的标靶是曹操,只可惜曹操不在北海,这时候恐怕还在近千里外的广陵郡招兵买马哪。
这天也真是碰巧了,竟然在王家的灵堂里撞见了孔融,此时不吟诗,要更待何时?也正好陶渊明有几首《挽歌诗》,是勋也还记得半首几句的,于是略加篡改,就拿出来贩卖了。
他料得一点儿也不差,孔融身为“建安七子”之一,东汉末年的著名诗人,即便独立于各自的时空,相隔着漫长的岁月,那跟陶渊明也必定心灵相通啊——咀嚼回味了一下以后,当即拍手叫好。而满堂上的其他那些官僚、显贵,包括是仪,全都大眼儿瞪小眼儿,完全品不出来这诗究竟好在哪儿。
当下孔融就问:“这位少年是……”是仪赶紧出列:“舍侄是勋。”孔融冲他点点头:“很好,很好,余明日便将返回国都,子羽且携令侄来见余吧。”
于是是勋第二天就跟着是仪出了营陵城,前往北海国都剧县。两人同车而行,还带着五名家奴和二十名土兵沿途保护——可是是勋琢磨着,上回我们同样二十多人,不也被人打得跟狗一样么?就这些货色,管巳一个能打十个,管亥虽然没见动手,就那身板儿,估计打三五十个不在话下。
所以他这一路始终就肝儿颤,瞧哪儿都似乎立刻会冒出黄头巾来的样子。是仪以为他对于拜见高官这种事有点儿怯场,还帮忙打气:“孔北海之仪容当世无双,然而亲慈和蔼,谈吐亦甚诙谐,宏辅大可不必慌张。”
是勋心说我怕谁也不会怕孔融啊。象祢衡那种臭嘴臭脾气,孔融都能受得了,我这么一老实孩子,还怕得罪孔融吗?
好在于路平安,很快就进了剧县城,入国相府拜见。孔融询问了一番是勋的年龄、履历,完了就问:“前日王子陵灵前所咏之诗,是旧作呢,还是临时拟成的?”
是勋赶紧摇头:“勋实无倚马成文之才,此为前一夜辗转难眠,因慨叹人生短促,如秋华之瞬间凋零,反复思索才吟咏所得。”开玩笑,要是假模假式承认自己文思敏捷,对方要自己当场做诗可怎么好?就算抄也得花时间琢磨抄哪首合适不是么?
瞧起来,孔融对他挺感兴趣,完了又问:“尚有哪些旧作,可一一吟来,容余叹赏。”
这倒比较好办,既然说是旧作了,那对体裁、题材、内容啥的就没什么特别要求,可以随心所欲地抄袭。于是他略微想了想,还是继续抄陶渊明好了——
“采采荣木,于兹托根。繁华朝起,慨暮不存。贞脆由人,祸福无门。非道曷依?非善奚敦。”
“此诗大有蕴意啊,”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