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制权臣,太宗摆酒托孤李世勣
;这一口还不够,那宫人又把碗递到他口边,李治又漱了;两口漱罢,清水已顺着嘴角流了满腮,想掏出帕子来擦,又两手血污怕脏了衣衫,正不知如何,宫人却把碗放在地上,拿出自己的锦袍,轻轻为他擦拭。
李治觉得舒畅,这才不经意间扫了伺候自己的宫人一眼——两人相距甚近,女子比他略矮些,那头上饰物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竟是五钿金钗!
不论才人身份高低,论起来也是庶母,李治惊得险些叫出声来。那才人赶紧掩住他口,低声道:“嘘……还有外臣在呢。”
是啊,这时声张起来,叫人听见算怎么回事?李治这才忍住,好在宰相都在堂内,身旁还有这棵树,即便院里有人经过也看不清树后。
他松了口气,垂眼细看,竟还是个年轻美貌的才人,两人四目相对只一瞬,他匆忙把脸转开,木讷道:“不、不劳才人,我自己来。”
“这有何打紧?什么美人才人,还不都是皇家的奴婢?”那才人笑道,“圣上都没说什么,偏你放不开,难道心里有鬼?”
“是……不!”李治心里直打鼓——皇子怎能跟才人调笑?
“别动,你颊上沾了点血迹。”说着那才人竟轻轻扳着他下巴,使他又把脸转回来。
她仰头注视着他的脸,温软的手在他脸上摩挲,咫尺相隔,李治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他隐约意识到这不太对劲,却不知为何,一动也不能动,像块木头似的立在那里,只是尴尬地闭上了双眼……不!没有完全闭上,而是留了细微的缝隙。
他心里真的有鬼,情窦已开食髓知味,况且离京一年无妃子陪伴,年轻而压抑的他实在是想。可作为太子,作为一个为父吮疮的孝顺儿子,他怎好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庶母呢?似乎眯上眼睛,从眼缝里偷偷地看,他便不会觉得有愧,便不会有什么不安。
这真是个美丽的女人,青春正好身段妖娆,一副清秀而又妩媚的容颜。肌肤若凝脂般洁白,散发着润柔光泽;满头青丝浓密而蓬松,高隆而尖翘的鼻子如此可爱,那纤巧的鼻翼微微翕动,呼出的每一丝气息似乎都是甜的。双目最是动人,那眼睛晶莹灵秀,宛如一汪秋水,像漆黑的双瞳像深不见底的隧洞,又似阆阆无垠的夜空;世界有多大?天际有多远?都尽收在这片神秘的夜空中,而在那无尽黑暗中闪耀的不是璀璨星辰,是一个男人的面孔……啊,那是他自己的脸,他倒影在这双深情的眼睛里。
还有她的双唇!似乎只淡淡涂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但足以彰显出它的风韵,越发衬托得她的牙齿如碎玉般玲珑,尤其左右两颗略微凸显的小虎牙,令她的笑容越发可爱。
看到这里李治竟也情不自禁想和她一起笑,却隐约感觉到擦拭他脸颊的那纤纤素手停住了,接着那对小巧的虎牙不见了,那张粉嫩的红唇紧紧并拢,踟蹰彷徨般微微颤抖了几下,然后就……
很轻,很快,就像被一只顽皮的小鸟用喙儿轻轻啄了一下。
她的手离开了他的脸颊,又低下头为他擦拭手上血污。李治这才长长呼出口气,不知为何浑身无力,他并不强壮的身躯似乎已被刚才那一瞬轻微的触碰击溃了,站着不动都轻飘飘的。不过内心深处那个大唐太子的灵魂在低声提醒他——别害怕,你闭着眼睛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可这是自欺欺人!
她纤细的手就在自己掌中,虽然隔着锦帕,却能感觉到那滑腻的触碰。李治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丝胆大妄为的冲动,他猛然张开双眼,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再仔细打量她的容颜;而她却把头压得低低的,好像全部精神都关注于为他擦拭双手。
“好了。”她低得不能再低地咕哝了一声,似与刚才的明媚欢笑判若两人;然后退了两步,拾起地上的水碗,便似一阵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