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笑容极不合时宜，脸上神情变得更加冰冷。

    “谢谢你。”

    草闻言一愣，“谢我什么？”

    胡桂扬看一眼手中的红球，“从望向它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想舍弃它，这一路上，我想出成百上千个理由将它留下，反正官兵还会派人来占山谷，稍晚一些，但是一样救人。”

    “官兵来了我也不怕。”草昂然道。

    “你不怕，他们呢？”

    草再狂傲，也没法声称自己能保住所有人，恨恨地重复道：“他们不值得一救。”

    胡桂扬微笑道：“这就是我要谢你的地方，你让我看到机丸的可怕之处。”

    草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反驳。

    “义父拒绝升官，一辈子只是百户，就连这个职位他也觉得过高。他曾经向我们解释过，我却没有特别在意，估计当时还觉得可笑，现在我却清晰地想起来。他自己没有驾驭权势的本事，一旦升官必然要被改变，要生出更大的贪念。这世上大多数都没有这样的本事，肯承认的人没有几个，义父是一个。”

    “用不着绕圈子，你想机丸就是权势，咱们驾驭不了它，对不对？”

    胡桂扬点点头。

    “那是你，我一点事没有，感觉好得很，是我这辈子感觉最好的时候。”草又回头看一眼山民，“他们都是笨蛋，有更好的机丸不要，非要围着丹穴吸那点可怜的功力。而且我们不是我的亲人，高家村已被屠灭，只剩下我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幸存者，留在京城樊家庄，草这时想不到他们，“姐姐还在的时候，我就是一个人，她总在外面，一年回不来几，我早就习惯了。胡桂扬，你不是想救何三姐儿吗？去吧，到时候我让你们联手，看看是谁厉害。”

    “咱们为什么要比谁更厉害？”胡桂扬轻声问，心中对机丸的留恋更少一些，“你本来就比我厉害得多，即使我拿着机丸，也不是你的对手。”

    “她呢？”草还是没法驱散心中的无名怨怒。

    胡桂扬并不知道何三姐儿现在功力有多深，所以犹豫了一下，就是这样一个细微的表情，惹怒了草。

    “哈哈，你还是向着她。去吧，放她出来，我们打一架。”

    “你们之间更没必要交手。”

    草冷笑，“你刚才自己不想放弃机丸，这句话我相信，你若是能抛出机丸……”

    “怎样？”

    “我就给你们半时间做好准备，我先去杀杨九问报仇，回来再找何三姐儿比武，不用换地方，就在这座山谷里。”

    “草……”

    “别废话了，你又在找借口留下机丸，再等下去，只怕我就要动手抢夺了。”草能忍住不抢，已算是网开一面。

    胡桂扬知道劝无效，只好走向丹穴，进入一圈圈的人群里，耳中听着汇成一片的诵诀声，心里又起波澜。

    留下机丸毕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草的问题在于越来越狂妄，如果有个人能打败她，或许……

    胡桂扬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和一股自信，草的武功根基不比他更好，就在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会更厉害一些，刚才的认输只是权宜之计。

    一片诵诀声中，传来草的大笑声。

    胡桂扬猛然发现自己脚步已停，离丹穴还有三圈，他却不肯再往前走了。

    草的嘲笑推了一把，胡桂扬快速走完最后一段行程，站在丹穴旁边，举头望向高耸的井沿和冲而起的光柱。

    这是真的冲而起，胡桂扬看不到顶端，隐约听到丹穴里传出轰轰的声响。

    他又陷入痴迷状态，总觉得空中似乎不只是蓝白云，还有其它东西，怎么也看不清楚。

    将他唤醒的不是草，而是一个公鸭嗓，“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