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下闲聊几句。

    “本司胡同有名的任榴儿被打了，胡校尉听了吗？”面馆就在斜对面，伙计却不知道任榴儿曾经夜访胡宅。

    “嗯。”胡桂扬专心吃面，将一块肉扔给大饼。

    “任榴儿平时骄傲得很，那样一个出身，倒当自己是王侯家的姐，眼睛长在头顶上。这回好了，挨了顿打，看哪个笨蛋肯为她出头。”

    “嗯嗯。”胡桂扬庆幸自己没接下这桩麻烦。

    “哈哈。”伙计莫名其妙地大笑两声。

    “你跟任家有仇？”

    “没有，我是正经人，当然，我也是穷人，哪能去那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伙计既自豪又失落。

    “那你这么兴灾乐祸。”

    “谁不兴灾乐祸？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人，打得越凶越好。”伙计满面放光，“真希望她们哪再打一场，能让我亲眼看到。”

    胡桂扬将面与酒吃光，盘中的剩肉全倒给大饼，笑道：“我吃完了，你可以收拾东西，不用等明早晨。”

    伙计没听出逐客之意，不紧不慢地收拾碗筷，嘴里仍在唠叨，“城里的春院这个年关可不好过，听好几家开始将女儿转卖了。任榴儿不知最后会被卖给谁，我若是有钱……有钱也不买这样的货色。没准是朱九头，哈哈。”

    伙计又莫名其妙地笑两声。

    “你认得朱九头？”胡桂扬终于对伙计的唠叨产生兴趣。

    “算不上认识，他来店里吃过面，我听过他的一些事情。”

    “他是任家的常客？”

    伙计大笑，“他倒是想，据朱九头曾经去过一次任家，身上带的钱太少，只见过任榴儿一面，连饭都被吃上就被撵了出去。打那之后，朱九头神魂颠倒，见人就夸任榴儿美若仙，自己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去过上一夜。可他连吃面都要碗的，真将家产全都变卖，也去不起任家啊。不过任榴儿被打破相，他的机会来了，只是仙变成了妖怪，哈哈。”

    胡桂扬觉得哪里不对，“朱九头不是百户吗？穷成这样？”

    “他犯过罪，领了好几年半俸，就那点俸禄还得用来打点衙门，要不然不定哪就会被逮起来，丢官不，还得进牢。”

    “混得真惨，他是不是喜欢自称‘朱九公子’？”

    伙计摇头，“没听过，他总吹祖上是皇亲，自称‘皇孙’，可大家还是叫他朱九头，甚至有人叫他九头猪，哈哈。哎呦，这么久了，我得赶快回去，掌柜肯定要骂我。”

    伙计提起食盒往外跑去，抱怨道：“全是任榴儿害的……”

    “我竟然被她骗了！”胡桂扬向大饼道。

    袁茂所的朱九头没错，但是跟“朱九公子”没有关系，胡桂扬当时直接出这个名字，想看任榴儿的反应。

    现在想来，任榴儿戴着面纱，就算脸上真有变化，也不会被看到，她顺着胡桂扬的话下去，其实是故意提供虚假消息。

    先使诈的人是胡桂扬自己，他没办法埋怨对方，俯身对正在啃骨头的大饼：“人人都有聪明的时候，就连你，藏骨头的时候也不肯让我看到。”

    大饼吐吐舌头，继续啃。

    刚刚到手的线索就这么没了，不过胡桂扬并不着急，只要任榴儿放出风去，声称胡桂扬手中有宝物出售，早晚会有人主动登门。

    至于那个朱九公子，胡桂扬打算明让樊大坚去打听一下。

    又是一个冷清的夜晚，胡桂扬躺在床上，纳闷那晚出现在墙外的怪人为什么再也不来。

    次日上午，樊大坚真来了，但是没想久留，“你让任榴儿找我的？我就问一句，你跟她……嗯？”

    “你完全不用考虑我。”

    “明白了。”樊大坚笑得很开心，这正是他期望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