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普性的书籍,全只有靠他们自己摸索了。严格地说,他们连接吻都接得不对,可他们也领略到了快乐,还不到心旷神信的境界,只是彼此觉着亲热。忙碌了一阵,消停下来,相拥着,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闲篇,也都十分满足了。因此,他们也就并不觉得难舍难分,分开一段日子还给各自留下回味的余暇。这也使他们的技艺不容易长进,分开一段再聚一起,先要复习一下,才可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进取。并且,他们还以为事情就这样算完了,就会停滞一个阶段,再慢慢有所发现。就这样,这个尝试进一步,退两步地,拖延了很长时间。好在两人都是同样的不懂,又同样的有兴趣,因此就十分合作,没有一点相互不满和埋怨而积下的阴影。在这尝试的过程中,他们还变得格外要好,甚至有些缠绵,生出温柔的小动作,他摸她一下,她揪他一把。他们靠得那么近,彼此可看见对方瞳仁里,自己的影像。变了形的,两头尖,就像一只枣核。多么难看啊!而且非常可笑,可是,极其的亲热。他们仔细分析着脸上和身体上的纹路,斑块,痘疤,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凹塘,比如妹头的髋部,就有一处,当她的腿或者臀曲动的时候,那一处便忽然一旋,出现一个凹塘。还有气味,也是他们研究的项目。他们发现,他的背部有一股暑天里西瓜的气味,凌冽而清甜,而到了腋下,气味就变得辛辣起来。就在他们探索着人体的奥秘,不期然地,他们成功了。可是成功一点没有使他们欢喜,而是两人都大大地吓一跳。他们慌乱不已,认为是闯了大祸,出了轨,不晓得如何收场。他们想,事情真是糟糕,他们以后再不要在一起了。慌慌张张地收拾了现场,立马分手。可是欲念却产生了,不约而同地,他们又上了那张床。
可他们还是不到难舍难分的地步。他们都还不习惯,或者说不接受,欲念。这多少有些吓人。似乎是,这样的欲念过于实质性了,都有些担当不起。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却退不回去了。他们只要在一起,就无法不做这件事。有一个假日,他甚至没有回上海,她心里也挺庆幸的。但过了不到一个月,他就提前请了事假回来了。她呢?也正想着他。两人就又胶在了一起。事情到底不再像最初时那么可怕了,他们也基本掌握要领,情绪逐渐安定,放松,乐趣就又滋生出来。
有一次,在厂里洗澡,师傅趁人不注意,在她乳房上揪了一把,小声说:有谁碰过了?妹头脸羞得通红,好在莲蓬头的水很汹涌地冲着,她张嘴想申辩,师傅又跟了一句:小心点,别闯祸,还没出师呢!她脱口而出问:怎么小心?话一出口便晓得说错了,被师傅捉住了把柄。可师傅却没有再笑她,而是认真地向她传授计议,让她到药房去拿药,药是免费领的。妹头就不肯,说人家问起来怎么说?师傅就说:那你让他去拿。妹头说:他不肯的。师傅紧着问一句:quot;他quot;是谁?妹头又红了脸,再不理睬师傅了。第二天上班前换衣服,妹头见更衣箱角落里放了一个小纸包,里边是白色的药片。回头看看,师傅正对她眨眼,然后小声告诉她服用的方法。这样,妹头一直到正式嫁给他之前,一次事故也没有出过。
妹头和小白的关系,基本已被各方承认,只剩下一个具体问题,就是时间。妹头还须一年满师,小白呢,则要等待抽调回上海。他们心里也不急,觉得这样挺好,结不结婚都一样。而妹头自恃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就公然过问起别人的事情。她真的动议要给薛雅琴介绍阿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