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没有公开的神秘“内参”
你就是不冷静。”
周海光一拍桌子,震得喝水的罐头瓶子直晃,他赶紧扶住它。
他的激怒的态度倒让何亮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周海光,忽然落下泪来。
“海光,咱俩是多年的好朋友,你真这么看我?”
“至少现在是如此。”
“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办,这几天还是那个样子,地震的全部预兆都消失了,也没有可感前震,我在理论上没法解释这种现象,可是我的预感告诉我,唐山近期必有大震。刚才向书记还打来电话,问我到底有没有发生万一的可能,我无法说有还是没有,因为我无法说出为什么有,我可以对你说我有这个预感,可是我不能对市委的领导说我有预感,这需要分析,需要理论的论证。我害怕的是,这可能是一种我们没有碰到过的新的情况,我怕这种情况要等到唐山发生猝不及防的地震,才会被人们认识,那是要用许多血和生命来换的。所以我找你来,是要和你商量,要不要在近期内把我的想法再向市委陈述一次。在你进来之前,我是看了你写的那篇报道,才一时的不冷静,海光,你总说我太不关心地面上的东西,太不关心人世间的东西,你哪里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害怕,害怕由于我的工作给人们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何亮说着,竟然哇哇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喊着:“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周海光无言地把他拉到床铺上坐下,他想劝劝他,是不是先休息几天,他一年多来搅在这个地震的预测当中,有些走火入魔了,可是他不知道话应该由哪头说。海光不想再跟何亮争论了,他想跟文燕说说话。文燕此时此刻干什么呢?
杨文燕在值班室里怎么也坐不住,她想睡一会儿,可是脑子里象倒海翻江一样,各种各样的思绪搅在一起,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文秀的事情,还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结果,即使向国华和他的老伴儿同意了这门婚事,她们的将来会好么?周海光说应该给她搭一个瓦屋了,他们的婚事怎么办?他说但愿我们的爱不是一个悲剧,这话听起来总象一种谶语。她索性走了出去,在阒无一人的马路上走,不知不觉走到自己的家门口,她想去看一看文秀和唐生,和他们坐一会儿,好好地谈一谈,可是她看见窗户里没有灯光,他们一定睡了,她有些后悔今晚让他们单独住在家里,她担心她们发生什么事情,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可是又一想这种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是多余的,看起来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一定要结婚的了。她又往回走,走到医院,但是她不想进去,她不知道周海光和何亮会说些什么,她想和他坐一会儿,她想问问他,明天的公判大会,她要不要去,如果文秀知道了也要去怎么办,她也许还想问他些别的什么事情,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也许她什么事情也不想问他,只是想和他待一会儿,待一会儿也是好的呀,也比自己这么样的胡思乱想的好受些。
她由车棚里搬出自行车,向着地震台骑去。
天气虽仍然闷热,但骑在车上毕竟有丝丝的凉风顺着脸颊飘来,有些凉爽,月光有些淡了下去,星星便明亮起来,一颗一颗,安祥地眨着眼睛。街上很静,听得见自行车胎压在柏油路面上的沙沙声,远远近近,有夏虫的鸣叫此起彼伏。临近地震台,她的脑子便不那么乱了,不乱了,反而不想去了,她清楚了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想问周海光,其实她只是想他了,只是想和他待一会儿,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地震台的楼前,她下了车,犹豫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进去了,这个时候到这里来找周海光,尽管自己已经编造了许多理由,还是怕惹人笑话,她把车子掉了头,想回去。
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声音由遥远的天的尽头滚滚而来,使她立时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她不敢跨上车去,惊恐地四下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