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竟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了后窗户。孙广财就住他们的后排,从这里能影影绰绰看到孙广财与人扭打在一起。
“新鲜,有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这可要瞧瞧去。”好贪热闹的老马趿拉着鞋出了屋。
唐贵祥站在那里没动。他已看清了,是孙广财占了下风,占上风的是那个新近来厂的大个子学生。唐贵祥受过孙广财的欺负,如今能有人教训这小子他自然心里高兴,但过去如不拉架就容易招恨,不如远远地看风景。
打架的正是孙广财与范建国。
范建国重回到宿舍的时候,孙广财一个人正在屋里闷头喝酒。两个人谁也没理谁,范建国一头躺在床上,满脑子里想的还是厂长跟他讲的那些话。厂长的话大半是批评他的,但又让他听得那么入耳,那么舒畅。他能感受到,厂长是完全平等的对待他,没有把他当作异类训斥,他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批抨了。说来也怪,挨完批评会比受了表扬还美!
直到洗完脚要睡觉的时候,范建国才想起看一眼笼子里的麻雀。这一看,令他大吃一惊,笼子里早已空空如也。再看刚才孙广财喝酒的地方,地上扔了一堆麻雀的骨头,班长让他看管的战利品早成了孙广财的下酒菜被吃下了肚。再看孙广财,这小子眯着眼躺在床上正跷着二郎腿抽着烟,哼着小曲呢。
范建国心头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脑瓜顶,他上前一巴掌将孙广财手里的烟头打飞了,用手指着他的脑门厉声喝问道:“那些麻雀让你下酒啦?”
“你他妈的跟谁说话呢?找死呀!”孙广财在眯眯糊糊中挨了一击,着实吓得不轻,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他的话虽说得很横,但心里却一阵发虚。范建国比他几乎高出了一头,块儿头也比他粗壮得多,真动起手来,恐怕没他的便宜。
“我再问你一句,那些麻雀是不是你吃了?”范建国的嗓门又高了几度,手指头几乎碰到了孙广财的脑门。也许是气的,他声调明显有些颤抖。
孙广财做出一副满不在乎样子推开了他的手,咧着嘴说:“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为那些家雀儿啊?谁吃不是他妈的吃,你还想养起来呀!”
望着那张无赖的脸,范建国真想一拳打他个满脸花,但一想到还要与这无赖同住一室,他还是强忍住了。他给对方找了一个台阶,说:“我不想跟你打架,明儿一早你跟我一起对我们班长说清楚就行。他怎么说就怎么办。”
这孙广财天生是个欺软怕硬的青皮,他一见范建国软了,反到硬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找他妈谁啊?我不归王河那孙子管,凭什么找他说去?找他妈的谁也是吃进肚子了!那是‘四害’,不该吃是怎么着?‘四害’知道不,跟地,富,反,坏,右是一个样儿,是专政的对象!”
范建国听得出来,这小子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歪理是冲他的痛处扎的,他的拳头真的发痒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他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又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回,明早你到底跟我去不去找王师傅说清楚?”
“我他妈的找他说不着!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呀?不就一个臭右派吗!也配跟我这儿指手划脚……”
孙广财的话音没落,就听“啪”的一声响,一个大嘴巴掴在了他的脸上。孙广财杀猎一般嘶叫了一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屋外很快就围上了人,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架。为什么?一看那架式就是孙广财占了下风,人们巴不得这小子让范建国打个痛快。但毕竟全是一个厂的同事,光看热闹不拉架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人们就将拉架表现在嘴上,这个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呀!”那个说:“一个屋住着别伤了和气!”老马说得更绝:“小孙,给我个面子,别打了!”……
这场一边倒的打斗,直到厂长李宪平闻讯赶到才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