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川
,轻声说。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茶馆。茶馆很小,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经管,既是老板又是小二,一见有客人上门儿,忙来迎接:“客官,喝茶啊?”
“唱歌喊口号,吆喝得口渴。”苟培德走在前面,应付着店老板,“外头那么热闹,为啥子你这里的生意这么冷清呀?一个人客人都没有。”
“莫说客人,就是我家里的人,也都上街去了,只留下我守摊子。”店老板边往茶碗里沏水,边支应他们俩。
李涵章四下里看看,见最里面的座位一面靠墙,墙上有一幅标语:“欢迎人民币,禁止用银元。”一面靠窗,窗外临街,闹哄哄的声音正从那里传来,边疾步走过去,先靠墙坐下。
苟培德跟过来,在李涵章对面坐下,两人假装看窗外的游行队伍。店老板端了沏好的茶过来,李涵章摸出几张人民币递给他说:“我刚才看见街头转弯的地方有个打锅盔的,忘记了买。烦请哥子帮忙跑一趟,要两个混糖锅魁、两个椒盐锅盔。”
“要得,要得!”在这样的茶馆里,客人经常会央请店老板帮忙买烟买小吃,一般都会给点儿赏钱。
看到店老板出门了,李涵章盯着门口,问:“咋回事?”
苟培德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片子,喝了一口茶后,这才擦了擦嘴巴答话:“他妈的,老子紧赶慢赶,算是没耽误时间,可根本上不了飞机。你是没见那阵仗,有钱的,把金条当萝卜往外塞,买通了机场的人从后门进去;有势的,端着枪押政治犯一样从前门进去。像我们这样的,七不挨八不靠,拿钱没那么多、举枪又势单力薄,根本挤不到前面去。那场面,头顶上箱子、衣裳、首饰乱飞,鬼哭狼嚎的。”
“两个机场我都去了,可以想象。”李涵章一边听苟培德发牢骚,一边一直看着门口。喝茶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唉,可真是‘树倒猢狲散’啊!这……这也倒得太快了,我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一心指望着往前奔呢。主任,您现在是将军,兄弟我还只是个上校。不过,现在看来,官儿是越小越好哇。不过……呵呵,吃我们这碗饭的,官儿大官儿小有啥区别?主任,这几天,军统和中统没走成的人都去军管会自首了,您有啥打算?”苟培德只喝了一口茶,大约是嗓子润开了,之后就一口没喝,嘴角冒着白泡,伸着脖子问。
“哼,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吃我们这碗饭的,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最明白。自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兄弟,实话告诉你,我不想自投罗网,我想大家还是各谋生路的好。我们身上背的债太多,一旦自首,他们肯定饶不了我们。就这样吧,躲一日算一日,多活一天算一天。真是哪一天被抓住了,只好眼睛一闭,等死。不过,见到熟人,老子还是说已经去登记了——怕被告密啊!”
李涵章把茶碗放在桌子上,放的时候,手有些重,“砰”的一声响,把苟培德吓了一跳。他缩回头,左右摇晃着,说:“是啊是啊,说的是啊,唉……”
话没说完,茶馆门外响起脚步声,李涵章看了苟培德一眼,说:“兄弟近日又有啥好买卖?年关近了,要赶着紧挣钱呀。”
说话间,店老板捧着装了锅盔的土黄纸进来,笑嘻嘻地放在两人面前:“客官,才出炉的,热乎乎的,巴适哦。”说着,就从口袋里抓出没用完的零钱要往桌子上放。
李涵章按住他的手,说:“哥子跑腿了,就当兄弟付的力钱,收起。”
店老板的腰弯得像虾米,双手捧着钱,边往后退边说:“谢谢客官!谢谢了!”
李涵章和苟培德于是就着茶啃起了锅盔,吃完后,各自分手,找出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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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