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新年
摸领口,素芬给他缝的几枚戒指还在,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戒指在,和妻儿团圆的希望就在,就能过上周云刚说的那种安宁日子。只管往前走吧。
隐隐约约,镇子上传来爆竹声。李涵章算了一下时间:腊月三十,该过年了!便跺跺脚,迎着爆竹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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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镇子,李涵章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共军设卡的迹象。看到镇东头有一大片青砖瓦房,像是一户殷实人家,他想,过年了,这些人总不至于为难过路的人,至少用钞票换顿饭吃,应该没有问题吧?
镇子里散散乱乱地响着爆竹声,却既没有看到龙灯狮子,也没有看到人来客往,相反,在屋子外面玩的小孩一个个都穿着破旧的衣裳。路边有两个小孩捡哑炮,李涵章走过去问:“谁家的娃娃呀?能不能告诉叔叔,这是啥地方?”
还没等那捡哑炮的小孩子接话,李涵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是青杠坡呀。今天才大年三十,就有财神上门呀?”
李涵章转头一看,说话的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也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端了个装了花生米的小筲箕,正看着他。
“小妹子,我是过路的人,就算是财神来早了吧。”李涵章知道,川人的习俗,在每年的正月初一,都有一些乞丐假扮成“财神”,专门到人家户门口去讨彩。
姑娘走到李涵章身边,转着圈儿看他,故意问:“就算是提前来,也要把行头准备好啊。你看你,背个背篼,提个破袋子,哪像财神呀,逃荒的还差不多。”姑娘的意思,李涵章很清楚,这是在挖苦他。按常理,那些“假财神”虽然平时穿得邋遢,可正月初一这天,却会想办法穿一件戏台子上的官袍,文官武官不论,鲜亮就好;戴一顶用彩纸糊的官帽,哪朝哪代不论,耐看就成;嘴边挂一串玉米须,白的黄的不论,能飘起来就行;脸上抹点油彩,左边右边不论,能逗人笑就可以;右手举一根金鞭,一定要是甘蔗做的,而且最好是甘蔗根部,这样又甜又粗;左手捧个托盘,装些金纸锡箔纸糊的元宝,大小没关系,但看起来得像金山银山;脚背上要用黑纸糊个靴桶子,至于脚底下穿的是草鞋还是没穿鞋,那就没人管了。就这样往人家门口一站,扬鞭托盘,大瞪双眼,不像财神倒像钟馗。不过,不管是管钱的财神,还是管中进士的钟馗,主人家都会高高兴兴地赏几个喜钱。
李涵章看看自己,这些天风餐露宿,再加上打了仗,身上泥呼呼的,确实跟个逃难的差不多,再看看姑娘,便回嘴道:“大哥莫说二哥,两个差不多。我没有置办行头,你也好不了多少嘛。”
姑娘正要回嘴,院门里出来一个老者,边在柱子上磕烟锅子边对那姑娘说:“素珍,过年过节的,来了就是客,莫要为难人家。”
李涵章看这老汉有些气势,虽然也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裳,但却不像一般的土老财那样委琐,于是,便多了一个心眼,把手伸出袖笼子,做了一个小动作。老者看见,眼睛一亮,抱拳道:“既然是自家兄弟,请屋里喝杯水酒。”李涵章也不客气,把背篼和皮袋子放在院子里,随着老者进了堂屋。两人坐定,李涵章取出那张“张世明”的假路条交给老者看,还是只说自己是做小生意的,路遇土匪,跑了几天,弄得灰头土脸,经过这里,来叨扰一晚上。老者瞄了一眼那张路条,笑道:“做派倒也真像生意人。哈哈……李主任啊,想来您已经认不得老朽了。”
李涵章大吃一惊,赶忙站起,盯着对方问道:“您老认识我?”
老者哈哈大笑:“李主任还记得在大足与王金鹏、姜生元结拜的事情吗?”
“你就是……”老者一提这两个人的名字,李涵章忽然想起了,老人家就是当初自己奉杨森之命到大足县组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