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表现在垦农如何对待吸食鸦片的问题上。在相当长的时期里,沙捞越政府的税收有很大部分取之于赌场和烟馆。按照沙政府的传统做法,鸦片和赌博多交给被认为是可以信任的中国人去经营,凡开港辟埠的港主同时也获得鸦片专卖与赌博的经营专利。当时东南亚的其他国家,也相继仿效沙捞越的做法,许多包工还有意引诱契约劳工吸食鸦片和赌博,以便有效地控制他们。
事实上,沙捞越第二代拉者查理士·布鲁克在当初和黄泽如签订合约时,就已经对黄泽如作出了错误的理解和判断。对他来说,一个千余人的大垦场所消费的鸦片与进行赌博,对政府的税收来说至关重要,况且垦场一旦成功,人数还可大增,所以,他认为很有必要在合约里专门为此立一条款。问题是布鲁克虽然位居沙捞越王,却无法理解中国人黄泽如,更不会想到黄泽如会白白放弃一本万利的机会。他以他一个西方人的惯常心理猜度着这个来自东方古国的年轻人黄泽如,倘若不是为了赚钱,他为什么要创办垦场?他更无法想到黄泽如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吸食鸦片和赌博。因此,早在与沙王签订合约时,他就明确表示要放弃经营鸦片专卖与赌博的权利,他说他办垦场是为了造福同胞,而不是要去害他们。但后来为了让沙王与自己顺利签下合约,他不得不作出让步。而布鲁克二世出于道义的考虑,也不能逼之过甚,何况他那时考虑更多的是大规模垦民的入境,他不可能因为将来的事而误了眼前的大事。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垦约上的第十三条关于鸦片与赌博部分的措辞既谨慎又微妙,或者说有点含糊其辞。
那上面这样写着:政府不准许任何人在垦场内开赌,或与移民赌博。如政府与包工人斟酌认为可以举行时,亦以移民之间为限,但仍需其领袖监视。至于鸦片,不准外人在垦场内售卖,必要时政府得与鸦片包办人商定,准由移民领袖在垦场内售卖。
条款归条款,别的条款可以无条件执行,但是这种条款,黄泽如怎么说也无法接受。作为一场之主的黄泽如,他再糊涂也不可能糊涂到让自己的同胞吸食鸦片开设赌场的地步。一个鸦片,差点把中国给毁了。道光年间,以林则徐为代表的有识之士都能以“因鸦片泛滥,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纳之银”上书朝廷,将英美商两万多箱鸦片在虎门付之一炬。他黄泽如岂能为了一己之利,而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他难道连自己的老祖宗都不如?
但问题就糟糕在这时的沙王已经把那件事当真了。他想在垦场获取利益的心情已经实在等得太久了,以至于等得他心烦气躁,对黄泽如产生了深深的怨气。一个是从黄泽如拒绝在垦场里出售鸦片,开设赌场的事情看,他觉得黄泽如并不是他理想的合作伙伴。而现在不合作,将来就会在更多方面的事情上不合作,一旦垦场有新的发展,实力增强,那就更难驾驭。二是感到政府对垦场的直接干预太少,获利太少。现在的状况是垦场的一切事务都由黄泽如单独处理,政府所做的不过是为垦场服务的事务性工作,如修建路桥,运输等等,反显得处处被动。作为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他能够容忍的。他不可能让时间一年又一年地白白流逝过去,却未能在垦场抽取毫厘。
为了这件事,他曾经多次派人到垦场通知黄泽如开设赌场和经营鸦片,黄泽如却一直置若罔闻,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这让他愤怒不已,觉得自己不可能继续跟黄泽如合作下去,他必须把黄泽如赶走,重新找一个听话的人来管理垦场。于是,在一个天气不好也不坏的日子里,布鲁克终于亲自带着他的随从来到了这个他从来没有到过的垦场。布鲁克首先被那块巨幅“新福建垦场”吸引住了,他一点也不懂汉语,这时他问随从那上面写的什么,随从立即向他如实作了报告。布鲁克马上心生不悦,说,这里是沙捞越,是诗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