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马月芳投河了。
看着琉琅河岸上马月芳的尸体,邝秋菊哭了。当琉琅女是累,是苦,可也不至于死呀!她,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只有刘姐知道,马月芳不是怕累,怕苦,是怕丢人。她的肚子大了!“是该死的查理害了她!”
该死的是查理!琉琅女们全都哭了。
邝秋菊哭得最伤心,她在哭自己的命运。
埋葬了马月芳,往回走的路上邝秋菊呕吐起来。刘姐一边替她捶背一边关心地问她哪里不舒服?邝秋菊摆摆手。看着好好一个大活人,方才还晃琉琅呢,说没就没了,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大家拿着琉琅下了河,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为了平复大家的情绪,工头下午就给大家放粮了。邝秋菊刚来,还不知道规矩,在这干活的人,月中放粮发钱,是放小粮,然后是月底的那次,叫放大粮。所有干活的人都盼着这每月的两次机会。不过粮食得自己计划着吃,不能吃了上顿没下顿。吃不完的粮可以攒起来,拿到阿垅店去换成钱或女人用品。
琉琅河工棚门外,琉琅女们排起了长队。
工棚门外支着桌子,旁边放着分装好的米包,上面用黑笔写着20斤或30斤不等的字样。每个琉琅女在总巡那儿按上个手印,会领到两块猪仔钱和一袋30斤的米。
人群慢慢向前蠕动。轮到邝秋菊,总巡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账本,给了她20斤米和一块猪仔钱:“你刚来,吃的用的都是矿上的,不得一点一点还啊?赶紧拿着,下一个。”
邝秋菊接过米和钱,看了看身后的刘姐,一时无语。
领到钱和粮的琉琅女们非常高兴。一些琉琅女们换上干净衣服,相邀着去阿垅店买东西。刘姐拿了一个瓦罐给邝秋菊,让她把米倒里面,免得受潮生虫子。邝秋菊倒到一半时停住了手,看了看瓦罐里的米,又看了看布袋里剩的米,从瓦罐里用手掏出几把米放进布袋。她把米袋子扎紧了,她要给阿哥和虾仔留着,男人干活累,得多吃点儿。
好心的刘姐又把自己的米给了秋菊两碗。
傍晚,邝秋菊来阿垅店买胰子时碰到了简肇庆,热情的阿莉吉亚以为是两个情人见面了,走过来把店门关上了:“你们聊吧,有什么话赶紧说,我不听。”
简肇庆忙解释了一番,阿莉吉亚看看邝秋菊,又看看简肇庆,要把门打开。不想简肇庆拦住阿莉吉亚。他从怀里掏出三封信和几根红腰带:“阿莉吉亚,你能帮我把信寄出去吗?”
阿莉吉亚急忙摆手:“不不不!这里有规定,你们不能私自寄信的,要是让我查理姑父知道就惨了。别的忙我或许可以帮。”
简肇庆诚恳地拿着那几条红腰带,讲述了和他一起上船的中国兄弟的事。
阿莉吉亚听后感动了,她答应拼着被姑父惩戒也要帮这忙。她看出眼前的青年男子是个好人,因为他把朋友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更要紧。她愿意帮忙。
邝秋菊掏出那十元马来币,要简大哥帮她把这个寄给虾仔的阿妈。但算了一下,邮费不够,两个人有些为难,热情的阿莉吉亚又拿出钱垫上了。简肇庆把几封信重新分装好,一封一封码在柜台上,又把那张去世的兄弟名单和地址放在了唐阿泰的信里,他们家家丁多,他已经写好了便条,让唐老爷派人按照地址去报个丧,一举两得。
最后简肇庆拿着两封信犹豫不定了,这两封信,一封是给陶舒燕的,另一封给简阳春,可他手上只有一块钱了,他不想再让阿莉吉亚垫付。最终,他把陶舒燕的信封放在柜台上。等下次放粮发钱的时候再给父亲寄,只能这样了。
这天,冼致富换了行头,南洋帽,墨镜,西装革履,八字胡须——今天轮到他跟踪阿伍。他奉命和刀疤脸、老贾三人轮流盯阿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