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伸手要拿银子,区管家一把按住了阿亮的手:“阿亮,你什么都没听见!明白吗?”
大夫一走,太太战战兢兢地给唐财主倒了一杯水。唐财主举起茶杯就往地上摔,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太太:“你,你这个贱人!你说,你怀的是谁的野种?”
太太掩饰道:“老爷,您是不是让那个洋大夫给气糊涂了?”
“你是不是希望我糊涂啊,啊?告诉你,别以为我是只病猫,不能拿耗子了!我告诉你,你不用想在我的眼睛里揉沙子!你说你怀孕了,我还以为老天爷眷顾,让我老树发新枝了呢。是,我的树枝没绿,帽子先绿了!”
太太也豁出去了,索性一口咬死不承认:“哎呀,老爷,你怎么能相信一个洋鬼子的胡说八道?你忘了咸丰十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不就是英国和法国的洋鬼子,打败了大清国,把咱们潮州变成他们新开的通商口岸的么?你信他们,这不是卖国么?”
唐财主气糊涂了,这哪跟哪啊,刚要发作,外边传来区管家的喊声:“太太!太太!有少爷的消息了,请您出来一下。”
唐财主一愣神的工夫,太太已经跑了出去。
“你去哪?让区管家进来!”唐财主气得直拍摇椅的扶手。
两个人又来到唐阿泰的房间,一进门,太太喘着粗气说:“糟了,糟了!我们的事儿,让老东西看出苗头来了!老东西听了那个洋鬼子的话,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太好了!”区管家上去就亲了太太一口,“你真行,我们有儿子了!哼,当然不是他的,我才是这孩子正宗的阿爸!”
太太急得直跺脚,她都急得快火上房了,他还有心思臭美呢!
区管家不慌不忙地说:“先告诉他,有人在山里发现了少爷的尸体。这就要了他半条老命,然后再告诉他,孩子是你和我的,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他就差不多气死了。”如今唐家的上上下下都让他摆平了,没有人会听老东西的调遣了。老东西现在半身不遂,没有人背他,抬他,他就出不了屋门,他不气死也得饿死。
太太有些不忍,这和杀人害命没什么两样啊。但区管家说得更明白,要是唐财主活着,把他们两人告了官,那可就是一对奸夫淫妇,一个大劈一个绞刑!她只能打起精神来,听任区管家摆布。
区管家打开衣柜,从里边取出一件少爷穿过的马褂,然后来到厨房,剁了一只鸡的头,把血洒在唐阿泰的马褂上。一边用刀把马褂剁烂……
唐财主还半躺在摇椅上又急又气。太太走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哭了起来。
“你哭,你哭,才想哭啊,晚了,你做出这等丑事,王法不容!”唐财主骂道。
“我不是哭自己,我是哭少爷!少爷他没了!”
唐财主又骂了一句:“废话!他走失已经几个月了,还用你说!你不用拿这件事遮着!”太太不哭了:“我不是说这个,少爷他是让野兽给吃了!区管家!你进来!”
区管家拿着血衣,一脸悲戚地走了进来:“老爷!一个山里人送来的。是少爷的衣裳!”唐财主不相信,山里人怎么会知道这是唐家少爷的衣裳?
“我让家丁们在本县方圆百里之内全张贴了悬赏五两银子的寻人启事。那个山民砍柴的时候发现了这件破碎血衣,就拿来让我辨认。我一看,正是少爷的那件常穿的马褂!”区管家展开血衣,“请老爷过目!”
唐财主认出这的确是唐阿泰穿过的衣裳,心里一急,一下子翻了白眼儿,太太急忙呼唐财主:“老爷!老爷!”
区管家冷冷地说:“别叫了!他死了正好。”
唐财主没有死,过了一会儿他缓过气来,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区管家一看忙说:“老爷,你可醒了。老爷,您还有病,可要节哀顺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