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杀虎口城门上是康熙的御笔“杀虎关”三个大字。
石板铺成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拉骆驼的、赶羊的、推车的、挑担的、抬轿的、骑马的、骑驴的,剃头的拨响“唤头”、江湖郎中摇响“虎撑”、卖酱油的敲击着腰间别着的梆子、吹糖人的敲响了铜锣……
两边的门市一家挨一家——米店、布店、鞋店、白皮铺、兽医桩子、铁匠炉、杂货铺、茶馆、饭庄、妓院、澡堂……一派的繁荣景象。
有一个小一点儿的门脸儿前挑出一个布制的招牌牙旗,上写三个大字:“赛半仙”,这就是田耀祖的卦摊。如今的田耀祖留了三绺胡须,道士打扮,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儿道骨仙风。
有两个骑马的人来到门前下了马,他们是刘一刀和二当家的。田耀祖抬头打量刘一刀和二当家的,马上认出了他们。此时的田耀祖已经练就成一个老江湖了。他朝刘一刀和二当家的不动声色地说了句:“二位稍等。”然后就转过头对面前的青年男子接着卖弄他的生意口:“寒相之人肩过颈,享福之人耳压肩。刘备听说过吧?”
“听说过。”那青年说。
“人家是双手过膝,两耳垂轮。什么是两耳垂轮?刘备就是耳压肩。你自己摸摸你的耳垂儿。”
年轻男子摸摸自己的耳垂儿,心虚了。
“既不大,又不厚,所以你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过,你的耳垂也不算太薄太小,所以,奔波劳碌之后,也可以有个小康之家。”
年轻男子忙说,“小康就成,小康就成。”
“什么叫寒相之人肩过颈?实际上谁的肩也不会过了脖颈子。指的是俗话说的端肩膀,缩脖颈。往后,你留意点,把头抬起来,胸脯挺直了走路。要不,你一辈子也休想发达。”田耀祖指点着。
“好,我听半仙的!”年轻男子虔诚地说。
田耀祖得意了,“走西口,是吧?出杀虎口往西走,你的财神在西方。放着胆子走吧!”
年轻男子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桌子上。田耀祖也不数,搂进了自己的钱匣子。
这一切被坐在门边长条板凳上等候的刘一刀和二当家的看了个清楚。“你就是远近闻名的赛半仙?”他俩走上前来问。
“正是在下。”
“你的卦灵吗?”二当家的问了一句。
“心诚则灵。”
“多少钱?”刘一刀问得一点也不客气。
“没有价。灵了,一千两银子不多;不灵,一个铜子不取。你还可以砸了我的卦摊儿。实在不解恨,你们还可以扒了我的衣裳,对了,还可以扒了我的这礼服呢面,内联升做的这双鞋。”田耀祖心里发狠嘴上不动声色地说着。
二当家的愣了一下,“嗯?扒衣服扒鞋子?”二当家的对刘一刀说,“大哥,你出来一下。”二当家的和刘一刀出了门,“这个人不简单,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
刘一刀一愣,那二当家的见刘一刀没明白就接着提醒道:“你没听见他说,扒衣服扒鞋子吗?你忘了,十年前,你我刚到这一带打天下的时候,劫过一个穷掉了底的财主,按贼不走空的规矩,扒了他的衣服和皮鞋?”二当家的提醒着。
“对呀!二当家的,我们得试试他是不是真半仙儿。要是,我就请他上山。你没听说张作霖都当了督军了,身边还有一个算命先生呢。要不他怎么能步步高升,一帆风顺呢?”刘一刀乐了。
“试一试?”
“试一试。”刘一刀下了决心。
二当家的和刘一刀进了屋门,“我要测一字。”刘一刀说。
田耀祖把纸笔递到刘一刀面前。
“不用写了,你看见没有?对面是刀削面馆儿,就测刀削面的‘削’字。”
田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