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玉昆仍怒气不息:“裘胖子,你给我听好了,把你这封破信给我撕了、烧了,把灰儿给我用脚踩了!压根儿不许你再跟任何人说及此事。否则,我就随便抓个罪名安在你的头上,抄你的臭皮匠铺子,先卖了你的女儿,再把你推上法场,在你的粗脖子上试试刀锋,看看一刀能不能叫你的人头落地!滚!”
裘老板抱着银元跑了出去。
吴玉昆气呼呼地端起茶碗,举到嘴边,又用力一摔,茶碗落地粉碎。
裘老板一回家就病倒了。他流着泪水对女儿说:“完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完了!是我害了他呀!是我害了他!”
偏又在这时账房先生走了进来告诉他,几个山西同乡来打听田青的消息。
“你把他们都请进来吧!巧巧,扶我坐起来。”裘老板有气无力地说。
梁满囤、王南瓜、龚文佩和豆花一走进来,就见裘老板抽着自己的耳光,“我有罪!我做了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的错事、蠢事、坏事!”
“爹!您不要这样啊!啊……”巧巧拉住爹哭了,“我爹拿了一百银元和那封讨要赎金的信去找县知事吴玉昆,要他放了田青。可是,吴玉昆怕北京政府说他错断了人命要案,影响他的前程,把我爹骂了出来。”
“那我那两口棺材还是买对了,看来真是天意要成全我和田青哥。”豆花说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账房先生问龚文佩:“这姑娘是怎么了?”
“他要陪田青一块去死,棺材都预备好了!”
裘老板呼天抢地起来,“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两条人命,我害了两条人命啊!”他不住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膛。
王南瓜对梁满囤和龚文佩说:“我们还是回去给田青准备办丧事吧!”
三人要走,裘老板叫住了龚文佩,“发送田青和豆花的钱都由我来出!”
“不用了。豆花把她婆家给她回山西的路费全都拿了出来,够办丧事的了。”
“你们连发送田青的机会都不肯给我,这是让我一辈子心都不得安宁啊!”裘老板又大哭起来。
北京的批文一下来,吴玉昆就让书吏把告示张贴了出去。
“土匪田青,罪孽深重,天理昭昭,国法难容,不杀此贼,民愤难平,明日午时,斩首示众,棋盘大街,明正典刑!”
田耀祖看着了告示,坐立不安地走了几个来回,最后一屁股坐在棺材板上。“这个天杀的徐木匠,还真他妈骗了我的银元鞋底子抹油——溜了!我打了半辈子猎了,到头来让鹰鹐了眼!”
山里豹子再次探听到了田青将被处死的消息,回来跟刘一刀说了,乐得刘一刀在小饭店喝起了酒。
“来,为了包头的县知事吴玉昆替我们除掉了田青,我们干一杯!”
二当家的想起了田耀祖,“赛半仙这小子‘土遁’了?”
“要不我再去归化城找找他?”山里豹子自告奋勇。
“算了,这些天只顾报仇了,剩下的几个弟兄也一个个地散了。不成,我们还得把绺子拉起来。要不,只靠我们三个人,也就是能拦路劫道,小打小闹。”刘一刀已经顾不上了。
三个人出了馆子。二当家的忽然想起什么,说:“哎,你说,我们这次被官府伏击,会不会同李义有关?”
“哎?兴许!可是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投降了官府?”山里豹子问刘一刀。
刘一刀摇摇头,“不大像,他跟官府有仇。”
“那,这人哪儿去了呢?”
此时,李义风尘仆仆地正在科尔沁古翼前旗,这个蒙汉杂居的小镇上做着皮毛生意。
田青被换上了红牢服,豆花坐在他的对面抽泣着。狱警提着断头酒走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