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刀带人冲进了一个孤零零的庄稼院子,院主人正在扫地,见他们进来吓得扔下了扫帚。
“老乡,别害怕,我是刘一刀。你把你家里的叫到下屋去,我要在你这儿借地生点儿财!”
“明白,明白。”院主人对上房喊道,“屋里的!快出来!”
一个妇女从上屋走出来,慌慌张张地跟丈夫进了仓房。一个土匪从外边把门锁上了。
刘一刀下了马,“把肉票领进去!”又对二当家的说:“你把住风。”
山里豹子押梁父和梁母进了上房。二当家拿梯子立在墙上,爬了上去。刘一刀看见田耀祖捂住嘴立在院子里,“怎么了,赛半仙?”
“我,嗓子有点儿疼。”
“那一准是呛了风了。行了,你找个地儿躺一会儿。等我熬完了鹰,你给我写封赎肉票的信就成了。”
田耀祖走进了西屋,鞋也不脱地躺下了,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梁父梁母坐在东屋炕边,梁母害怕地低着头,梁父不在乎地看着刘一刀。
刘一刀的目光停在梁父的脸上。“哎,有意思。你不怕死?”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叫自己去。我都七十四了,土埋半截了,我死了也是喜丧,你说我怕个啥?”
刘一刀点点头,“好,好好好。那你儿子怕不怕你死?”
“我儿子?嘿嘿,他正盼我早死呢。你想想啊,他的生意做得不好,自己活得还挺费劲呢,再养活我们老两口子,你说说,他还不盼我早点儿死?”
“不对吧?你儿子能有那么好的玻璃马车,他能没钱?你唬谁呀?”
“你是说那辆车呀?得!得得得!你上当了!那车不是我儿子的。”
“是谁的?”刘一刀不相信。
“就刚才,车后边,有个瘦子,猴瘦猴瘦的,他是包头东昌银号的管家。那车是从恰克图刚买回来的,要往山西老家送,我儿子不是不愿意养我么?就给了那个瘦猴十个大烟泡。瘦猴一想,反正车空着也是空着,就答应把我捎回山西老家了,他也能挣点儿外快。好汉,你要是把我们老两口子撕了票,千万给我儿子捎个信,瘦猴他没把我送到地方,至少也得要回五个烟泡来。”
“你这个老东西,说这么热闹,到底是真的假的?”刘一刀将信将疑地盯着梁父。
“哎,你手里拿的是枪,我手里拿的是烟袋,我敢骗你么?”
刘一刀挠挠头……隔壁躺在炕上的田耀祖听着梁父和刘一刀的对话偷偷笑了。
“行了,我也不跟你费吐沫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什么东西是你儿子一看就能认识的。”刘一刀上下打量着梁父。
“头。”
“嗯?”
“我的脑袋年轻的时候受过伤。我年轻的时候,是个二虎!放羊的时候,跟羊顶架,一不小心,让羊角把我的头顶顶了一道沟,血哗哗的,我拣起一块土坷垃就给按住了。伤口好了,留了一块疤。我儿子一看见我的脑袋,准能一眼就认出来。”
山里豹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刘一刀抬手就给了梁父一个大嘴巴,“你个老帮菜!”
“哎呀,你怎么打人哪?”梁母叫了一声。
梁父擦擦嘴角上的血,“刘一刀,你是个山大王,宋江也是山大王。宋江的杏黄旗上写的可是‘替天行道’。那他自己先得有道。就我的岁数,是不是比你爹都大?你打我一个糟老头子,你就下得去手?”“你还跟我爹比?你是我孙子!山里豹子,把他的衣裳扒了,给他儿子送去。让他儿子交五百块光洋的赎金来取人,六天之内不来,就让他给他爹娘收尸吧!”
刘一刀说罢气冲冲地进了西屋。
田耀祖坐了起来,“熬得怎么样?”
刘一刀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