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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已经是六月天了,胡麻正在开花期,远远近近一片瓦蓝;长势不错,齐刷刷的足有半人高。

    太春和黄羊骑着马在田野上信马由缰地走着。

    看见胡麻长得不错,太春自然很高兴。

    黄羊说:“二哥,想嫂子了吧?”

    太春:“说不想那是假的。”

    黄羊:“你总说要把嫂子接出来,这话都说了两年多了。”

    太春:“唉,穷汉盼来年,盼了一年又一年。行,回去就给家里写封信,告诉我娘和玉莲,说等秋后收了胡麻我就回家!”

    太春跳下马背,揪一棵胡麻,欣喜地数着铃铛——当地人把胡麻的果实叫做铃铛。

    太春:“黄羊,你看看,多好的胡麻,看来咱们的‘树梢’(青苗)是买对了!”

    黄羊说:“阿弥陀佛,你别忘了咱把五六千两银子都扔进去了!”

    “风险当然的有的,”太春说:“我核算了一下,买树梢比秋后再收胡麻至少有两千两银子的赚头。”

    黄羊:“二哥,还用得着核算?白天黑夜的念叨,那本账都已经烂在你肚子里了!”

    太春:“地里的胡麻眼见得就要开镰,顶多再有半个月,咱们的生意就见底儿了!”

    忽然,太春来了情绪。

    太春:“哎,黄羊,你们那个蒙古摔跤……教哥哥两手?”

    黄羊:“好!”

    太春和黄羊翻身下马,把外衣一脱,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

    太春模仿着黄羊的样子,挥舞着胳膊跳了几下,俩人兴奋异常,你抓住我,我抓住你,在草滩上嬉戏起来……

    时间仅仅过去三天,老天爷就给了三义泰一个致命的打击。

    那天后晌,太春正在柜上忙着,不知不觉天阴了下来。这时,赫连从外面急急忙忙刚跑进来:“哎呀不得了了,掌柜的,你快看!”

    说话间,天上的冰雹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赫连:“哎呀,好大的冰雹!”

    刹那间,外面的天气风搅着雨,雨裹着冰雹,变得白茫茫一片。太春忙从柜台上下来,奔到门口,望着密密匝匝的冰雹,眉头紧蹙。

    黄羊也跑了过来:“哥,咱们买的‘树梢’没事吧?”

    太春望着天空,蹙眉不语。

    黄羊:“按说是‘雹打一条线’,也许没事。”

    冰雹越下越大,乒乒乓乓一股脑儿地往下砸,鸡蛋大的,核桃大的,不一会儿地上便铺了厚厚一层。太春坐立不安,他跑到后面端了一口铁锅出来!

    黄羊:“哥,你要干什么?”

    太春不答,把那口铁锅倒过来,顶在头上就往外跑。

    黄羊在后面喊道:“哥——”

    太春已经跑进了冰雹中。

    黄羊回身拿条毛口袋顶在头上也跟了出去。

    胡麻地里,太春头顶铁锅呆呆地站在地边上,望着眼前的胡麻地。

    冰雹已经停了。地里,茁壮的胡麻不见了,只剩下一些光杆杆戳在那里,地上是厚厚一层冰雹以及被冰雹打下来的胡麻铃铛(果实)。

    黄羊赶来了,看着满地的惨状,颤声道:“哥!……”

    忽然,太春把铁锅扔在一边,蹲在地上捧着地上的那些胡麻,号啕大哭,声音悲凉而绝望。

    ……

    这一把生意三义泰利利索索赔进去五千两银子!如今摆在三义泰面前唯一的道路就是倒闭。

    夜里,柜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只蜡烛。

    太春从柜子里拿出一摞账本,擦干净,小心地包在一个包袱里。一阵风吹进屋子,“噗”的一下,蜡烛灭了。太春象傻子似的独自一人呆坐在黑暗中。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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