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喇嘛说:“能。”
太春说:“那好,山空师傅,你准备吧。赫连,你去拿一把凳子来。”
赫连将凳子放在太春面前,不解地:“大掌柜,拿凳子做什么?”
太春也不答话,只见他把那条残腿架在凳子上。
太春:“山空师傅,动手吧!……”
山空喇嘛站着不动。
赫连问道:“大掌柜,你要做什么?”
太春平静地:“把我的腿轧断了,重接!”
山空喇嘛:“许掌柜,使不得,使不得!”
太春喊道:“赫连,你来替我砸。”
赫连吓得直往后退。
太春决然道:“既是你们不肯帮忙,那好,我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太春撩起辫子拿牙咬住,提起凳子朝自己的残腿狠狠地砸下去,只听嘎嚓一声响,就见鲜血从裤角流了出来。
太春咬着辫子强忍着剧痛,两手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的脑门上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黄羊和路先生一前一后扑了进来,黄羊烈声喊道:“哥……”
山空喇嘛给许掌柜接完骨后,他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全都被汗水浸透了。
黄羊与赫连将太春抬回家,玉莲见了差点吓晕过去,她抚摸着太春被血洇湿的裤子,放声大哭:“哥,你这是何苦……”
太春躺在炕上养伤,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玉莲尽心伺候着自己的丈夫,煎汤熬药的片刻都不离开,眼看着太春的精神一日日地好起来。
这天,玉莲给太春熬好了山空喇嘛留下的接骨药,端过来说:“喝药吧。”
太春接过碗,老实地喝着。
玉莲:“不管咋说,这次你得在炕上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要是再乱动的话,你这条腿就永远也别想长直溜了!”
太春:“长不直溜咱再砸断重来。”
“你胡说!”玉莲一听丈夫的话立刻着急起来,说着话眼睛里就泛出了泪花。
太春一看媳妇把自己的话当真了,他笑了说:“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说什么闹着玩,你这种人什么事都敢干!”
“你当你那腿是根木头棒子呀!说打断就打断,说接上就接上?”
玉莲破涕为笑了。
太春说:“玉莲,我这些日子躺在炕上想了许多事,从当年走西口到今天,经历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总在脑子里转。当年还是在老家的时候就听人说归化城的银子多得拿簸箕撮,事实上,哪有那么容易?买卖人呐,赚钱那是针尖上削铁呢!”
玉莲从未见过太春如此认真地对自己说话,她坐在丈夫对面,仔细地听着。
太春继续说:“归化城里几百家买卖我最羡慕的是大盛魁。人家大盛魁有二百多年的根基了,就是三年一文钱不挣,到了账期照样给财东掌柜们分银子!人家柜上的掌柜伙计就没有一个不会蒙古话的,单是会说俄国话的就成百上千。咱拿什么跟人家比?要想挣下人家那么大的家业,咱得拿出一份儿来,吃得了别人吃不下的苦,受得了别人受不下的罪,冒得了别人不敢冒的风险!咱就得靠这股狠劲儿。都说南方在打仗他们不敢去,我就去了!这银子我挣回来了!以前我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玉莲,我这是老虎嘴里拔牙啊。”
玉莲被丈夫的话感动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太春把目光投向窗外:“玉莲你看,树上的叶子都快黄了。”
玉莲:“可不,都入秋了吗。搁老家这时候该种冬小麦了。”
太春问道:“黄羊走了几天了?”
玉莲:“整半个月了。”
太春:“该已经过了汉口了,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