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玉莲要搬家了,她要搬到张友和的新房子里去住了。
搬家的事最早是绥生提出来的,不过那时候玉莲并没有往心里去。
前几天张友和又提出搬家的事,玉莲就有些不舍。十几年了,从山西刚出来时就住在这里,如今儿子都十二了。这屋子里院子里的一切也全都是太春置办下的,箱箱柜柜,锅碗瓢勺,虽说没啥贵重东西,可这里里外外到处都弥散着太春的气息笼罩着太春的影子。和张友和成亲一年多了,有时候她还是缓不过那个劲儿来,还总是把张友和当太春——“太春,吃饭了!……太春,你回来了!”常常是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好在张友和并不十分计较。
终于有一天,张友和跟玉莲说起搬家的事。
玉莲说:“我不愿意离开。”
张友和不悦地:“我就知道你不想离开这个家。”
玉莲警觉地:“你这是啥意思?你不会跟一个死去的人争什么吧?”
张友和依旧一脸的不高兴,嘴上却在说:“哪能呢。我只是想挪个窝。在这里住得太久了,多有不便。近来市面不安稳,搬到城里安全些,再说咱的店铺在城里,出来进去的也方便。”
玉莲低下头没有说话。
张友和不冷不热地说:“这里是许太春借住的房子,我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现在你是我的老婆,在哪儿住应该是我说了算。和你商量是我看得起你,再说了,绥生不是早就闹着要搬家吗?”
玉莲:“那……往哪儿搬呢?”
张友和:“我在太谷巷已经买下了一处院子。”
玉莲:“可是……你从来没跟我提说过呀。”
张友和换上了笑脸:“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咱们的新住处是一个四合院儿,一个人买卖做塌了要卖房子回老家,我就把它收下了。已经雇人重新粉刷过了,家具箱柜一应东西也都安顿好了。”
玉莲:“让我怎么说你呢,你这个人呀,做事总是这么神神道道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张友和:“怎么,你不高兴?”
玉莲笑:“高兴,我咋能不高兴呢。”玉莲笑着,眼眶里却亮晶晶地含着泪花,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我知道,这儿住着总不是个长久的办法,迟早是要搬家的。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房子。”
张友和:“那不就结了,怎么还眼泪巴嚓的?”
玉莲:“没有啊,我是……在这住十几年住惯了,一下子要离开心里总不是滋味。”
张友和:“咱们的房子在太谷巷,这一下咱们就成了城里人了。玉莲,收拾东西,搬家的马车我也雇好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咱明天就搬家!”
玉莲:“你怎么这样做事?说风就是雨呀,我这儿还一点都没归置呢。”
张友和:“用不着归置什么,那边什么都有,收拾几件衣裳就行了。这个家有啥值钱东西,穷家破业的!”
玉莲愣在那里。过了半晌,玉莲说:“那……总得跟沙格德尔王爷打个招呼吧?”
张友和:“你就别操心了,等得空我绕过去到大观园跟沙格德尔王爷说一声就是了。”
玉莲:“那多不好,在人家这儿一住就是十多年,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张友和有些不乐意了,他说:“你究竟想不想搬?恋着这个院子,怕是你心里还恋着那个人吧?”
听张友和说出这句话,玉莲哭了。是的张友和真的是说到了她的心上,让她离开旧屋就把与太春联系着的最后一缕纽带也扯断了。她的心不能不痛。
但是伤心归伤心,家还是要搬的。
第二天一早,院门外来了两辆马车,张友和拣适用的东西装了些,又把玉莲收拾好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