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归而着急、担忧,天月急得哭起来,姐妹俩哪还有心思睡觉?正担心着,外面有人敲门。天好小心地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看,原来是个男人,那人问天好要不要雇长工。天好埋怨着:“我们还要给人当长工呢。”那人又说:“给口饭吃吧。”天好有心给他端米饭,又怕他是鬼子奸细,怕被抓经济犯,只给他拿了两个野菜团子,又让天月给端一碗热水,从门缝里递出去。那人在接水的时候好像认出了天好,急忙喝完水走了。
那人刚走,天好回到炕沿才坐下,门“咣”的一声,天星回来了。
天好埋怨着:“你还知道回来呀!都急死人了!”天星风风火火地说:“我带个人回来,你们自己看吧。”原来天星回来的路上,又碰见那个欲行不轨的男人躺在地上,就把他带了回来。天好、天月忙跑到屋外去看,只见院子里躺着一个中年汉子,正在“哎哟,哎哟”地叫。
中年汉子见天好过来,吓得直抖,连连喊叫着:“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虎子边穿衣服边从西屋出来问:“咋的啦?咋的啦?”天月也从屋里出来。天星拿水瓢喝着水,走出屋,一脸的无所谓:“在道上认识的,他想占我的便宜,我就踹了他一脚。”
虎子蹲下去薅住中年汉子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忽然他认出来了,“这不是西瓦窑的冯贵吗?”冯贵哀求着:“大兄弟,饶我这回吧……”虎子抡起拳头说:“你敢欺负我姐!”天好挡住虎子的拳头:“行了!”虎子踢了冯贵一脚:“你滚!”冯贵要站起身,可就是起不来,他嚎叫着:“唉哟,我这腿……”天星说:“他太不经踹了,一脚,腿就折了。大姐,赔他两个钱吧。”冯贵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送我回家就行了。”
天好说:“虎子,上陈二爷家借挂车,把他送回家去。”虎子扶起冯贵,冯贵对虎子说:“兄弟,送我回家千万别提这事,我那屋里的……我就说是自个儿摔的。”“走吧你,毛病还真多!”虎子带冯贵出了院子。
天好耐心地对天星说:“老二,你那性子往后得收一收,老三不就说了那么一句吗?姊妹之间,哪能说驴就驴啊——跺下脚就走,黑灯瞎火叫人上哪儿找你?老三都急哭了!”
天星笑笑:“我这脾气是得改改了,出了门我自己也后悔。”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天好说:“姐,那天在三江镇扛大米,有个抗联的说是认识你,好像还是个当官的,挎短枪呢。”“他叫啥?”天星眨巴着眼想了想说:“叫……对,好像叫魏啥谋。”天好脑子转了几转,想不起自己认识叫魏啥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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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坠,暮色苍茫,荒芜的田野被皑皑白雪覆盖,呈现出一片凄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日本退伍兵,背着行囊疲惫地走着,他神色憔悴,一脸茫然。他就是秋田村上的儿子秋田太郎,在山东的战场上失去一只胳膊,侥幸保住了性命。他退伍了,日本的鹿儿岛已经没有他的家,他到秀水屯找父母亲。
秋田太郎走进院子,和子正在晾晒衣服、床单,竟没有认出儿子。她呆呆地看着秋田太郎,秋田太郎也呆呆地望着母亲。
秋田村上正好挑水进院,他认出了儿子,扁担滑下肩头,水桶落地,水在地上四处流淌。秋田村上声音颤抖着大喊:“太郎!”秋田太郎呜咽着喊:“爸……”和子好像从梦中惊醒,疯了一样扑向儿子:“太郎!我的孩子……”她抱住儿子,发现儿子空空的左袖,她攥住那衣袖,手在抖,泪在流。
晚饭时,秋田村上、和子、秋田太郎一家三口跪坐在小餐桌边,秋田太郎已换上和服。秋田太郎一盅一盅地喝着酒。“太郎,别喝多了。”和子摇摇酒壶,空了,她又去拿。秋田村上说:“太郎,今天,爸爸陪你喝,一定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