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了,逼急了我什么都能干出来,我的地没有了,房子没有了,我的命也不想要了!我的命不值钱,你那个命可是金贵呀!你那可是拿银子喝洋墨水长大的命!”
冯贤礼眼中充满血丝,边说边朝秦先生跟前逼,秦先生退着说:“有话说话,不要耍野蛮。”冯贤礼说:“我找把菜刀,叫你说!”秦先生吓得转身逃出去。这时,天好和王老先生走进来。
天好问:“大叔,你说今天是谁把警察喊来的?”冯贤礼摇头:“不知道,我跟你们一样不知道。”王老先生说:“别嘴硬了,别当我没见到,警察前脚进院,后脚你就跟进来了。怎么就那么巧?”冯贤礼说:“我在街上看警察进咱院了,就回来看一看咱院里出什么事情了,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天好说:“那学生躺在俺家炕上,你进去看了吧?”冯贤礼支吾着:“我进去了吗?我看见了吗?”秦先生在门边说:“怎么没看见?你还问了一句,‘为点什么事,满头的血’?”
天好说:“没瞅两眼你就走了,还念叨着‘吓死人了,吓死人了’。”王老先生说:“这就对上茬了,你从天好家出来,就跑去找警察了,对不对?”冯贤礼回答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哭咧咧地辩解:“我就闹不明白,自打进这个院,我冯贤礼哪件事、哪句话,对不住大家?你们今天非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王老先生说:“行啊,你就这么说吧,反正大伙心里都明镜似的。”天好朝冯贤礼说:“大叔,我们走了,你自个儿也琢磨琢磨。”天好、王老先生、秦先生往门外走。
冯贤礼在后面依然嘴硬:“不用琢磨,老话说抓贼抓赃,谁看见我把警察领来了?”他话音刚落,福子和道儿跑进来,福子听到他爷爷的话就说:“我看见了,我看见就是爷爷把警察从那面道口领来了。”王老先生说:“福子,你真看见了?可不能撒谎。”福子说:“我没撒谎,是爷爷撒谎。”他指着爷爷说,“你在道口把警察指引来,自个儿躲起来,我就跑院里喊人了。”秦先生说:“你为什么把警察叫来?那个学生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冯贤礼说:“他跟着共产党瞎折腾!”天好说:“大叔,连孩子都知道哪个黑,哪个白,你别再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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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裘春海正在加油写材料争取减刑,两个看守进到监室又给他砸上脚镣。裘春海说给他下脚镣是林处长同意的,看守告诉他上脚镲也是林处长的命令。看守还告诉他,他的案子已经判了,是死刑,执行就是这两天的事。裘春海瞪着死鱼眼望着天棚说:“完了,这一辈子完了……”
这天晚上,裘春海监室的门打开,两个看守拖着被打得满身伤痕的于延东进来。一个看守问:“老裘,没做两个好梦?”裘春海靠在墙根,闭着眼不作声。另一看守说:“兄弟怕你临死闷得慌,送来个听说话的。告诉他,临死是什么滋味?叫他赶紧回头。”裘春海仍闭着眼睛。两个看守扔下于延东出去。
于延东躺在地上,轻轻哼着《团结就是力量》。裘春海仍然闭着眼睛说:“小老弟,还有心思唱歌?”于延东说:“唱歌可以减轻疼痛。”“犯的什么案子啊?”“跟着同学们游行示威了。”裘春海微微睁开眼睛:“为什么事上街?”“抗议国民党反动派在南京屠杀学生。”裘春海嘴角一丝冷笑:“国民党反动派?你是共产党吧?”
于延东这才觉得自己说走了嘴,望着裘春海:“同学们都叫国民党反动派,我哪是共产党啊!”裘春海盯着于延东的眼睛,发现了什么,继而笑了笑:“你不会是共产党,共产党人的眼光要坚定得多。”“你见过共产党人吗?”裘春海叹了一声:“岂止是见过呀。”他将目光投向外面,轻轻地哼起来:“朔风怒吼,大雪飞扬,征马踟蹰,冷气侵人夜难眠。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壮士们!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