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上面要是查办你,你就把大姐交出去,大姐保证把你择得干干净净!大姐宁肯自个儿坐大牢,也不能让你们这个家毁了。道儿,咱回家吧。”
周和光忙安慰:“大姐,看你说的,事情没那么严重。”天好叹着气领道儿往外走。周和光推天月一把:“跟大姐说句话。”天月抽噎了半天才说:“大姐,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说着扑上前,一把抱住天好,“大姐,你可不能坐大牢啊。”天月放声痛哭。天好抱着天月,泪流如注:“老三,大姐不该和你动巴掌啊……别哭了,你小时候哭大了好背气。”天月哭得更厉害了。
天好回到家里,夜已深了。道儿睡了,天好靠在窗边,望着天上的月亮,一片缺月挂在天上。天好望着月亮说:“你怕是也有愁事吧?要不能今天圆明天缺一块?我有点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人要是老不长大该多好?整天就知道玩啊,乐啊,有了什么事和爹说,和娘说……可是如今和谁说呢?”天好长叹一声低下头。
天好自言自语着:“还和自己的妹妹动巴掌了,不该啊!自个儿现在心里头还疼呢。这个家拢不住了,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各人走各人的道了……拢不住你也得拢啊……但愿老二和虎子你们都平平安安吧。”天好又抬起头,瞅着黑暗中什么地方说,“你裘春海,一肚子坏水是从哪儿学来的?你是人吗?人里头有你这种物吗?恶鬼呀,魔头!老天爷怎么就叫你生下来了?怎么还能叫你一回回活了死,死了活的?你花样真多,又把魏大哥陷大牢里去了。你等着,老天爷也有开眼的那一天,我叫你嘎嘣一声死在我跟前!”
那片缺月静静地照着。天好继续对自己说:“撑着吧,你月亮有圆的时候,事情也有了结的那天……”
虎子正准备躺下睡觉,老驴子一摇三晃地进来。虎子说:“不早点躺下,你又钻哪个娘们儿那儿去了?”老驴子嘻喀笑着:“和二排长抿了两口。”“撤退跑了三天,你还有心思喝酒?”“喝点酒不正好解乏吗?”“这仗越打越他妈操蛋,进了1947年就没得好,南满、北满跑得脚打后脑勺,兵越打越少。”“老哥再加一句,钱他妈也越挣越少了。上个月才开了不到七万块钱,够干什么的?刚刚能买二斤髙梁米。还他妈找娘们儿?”虎子说:“胡团长不是说了吗?戡乱期间军费紧张,叫大家同心同德,共赴国难。当兵的不比你我拿的更少?这话就在这屋说吧,叫胡团长听见,栽你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够你喝上三壶五壶的了。”
“他奶奶个腿!我扰乱军心,军心都叫他姓胡的吃了!”说着,老驴子摸出一张汇票,拍到桌子上,“你看看,认识这玩意儿吗?”虎子说:“邮局的汇票呗。”“你看看汇了多少钱?”虎子看看汇栗说:“三千四百万,谁他妈汇这么多钱?”老驴子说:“那上面不写着吗?胡炳义,咱那个胡团长。”虎子说:“钱数是不少,也就能买千八百斤髙粱米呗!”老驴子说:“说你是个雏儿,你他妈还真不懂世界上的事!是,关外钱毛,在咱这儿三千四百万也就能买一大车的高粱米。可是,你知道这些钱在胡团长老家长沙能买多少东西吗?那可是十几两的黄金。他压下弟兄们的军饷,全寄回他老家了!”
虎子瞪大了眼,还有点不信:“这么说,咱的军饷都成了胡团长家里的黄金了?”老驴子一点头:“对,你脑袋还不是块石头。”“你这汇票哪儿来的?”“二排长从邮电局查出来的。”半天虎子没言语。
老驴子说:“共产党那句话没错,咱他妈是炮灰,是当官的炮灰!”虎子火了:“弟兄们在前面流血卖命,当官的在后面搂钱,这叫他妈什么事?老子找姓胡的去!”“这一阵又成雏儿了!哪个大官不这么干?消停点吧!已经上这趟车,就随它往前咣当吧。来,老哥还给你留一口,喝点。”老驴子摸出半瓶酒递给虎子。虎子抓过酒瓶,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