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野芒
变成恶魔朝她哈哈狂笑,还扑过来咬她,撕她。她在梦中惊醒时发现天没有亮,她就会独自地流泪,她不敢睡了,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天亮之后,她听到门口“汪汪”的狗叫声之后,她的心才会暂时平静起来。她穿衣起床,和大狗一起到野芒地里去背诵课文。在通向野芒地的路上,黄春秀对大狗说:“大狗,你会做噩梦么?”
大狗说:“不会。”
黄春秀说:“你做过噩梦么?”
大狗说:“以前做过,那是我姐姐李一蛾死后的那些日子。”
黄春秀说:“我这几天老做噩梦。”
大狗说:“梦见什么啦?”
黄春秀不说了。
大狗说:“你是不是老是睡觉前把双手放在胸口上?”
黄春秀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把手放在胸口上睡觉。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好点了点头默认了,她不好意思把宋建设的事告诉大狗,他怕大狗去找宋建设算帐,她不想让大狗吃亏,因为大家都说宋建设身上老是带着刀子。
大狗说:“你以后睡觉不要把手放在胸口上,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黄春秀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河滩上,野芒在风中一起伏,美极了。这个时候,樟树镇的很多学生都来到野芒地里读书了,自从大狗和黄春秀常来这里读书以后,很多学生也发现了这个好去处,都三三两两来到这里读书,而且相安无事。
那天,黄春秀背诵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她怎么也背不下来。一般,一篇课文,在一个早晨用来背诵的话就可以背下来,可今天着了魔一样怎么也背不下来。
她沮丧极了。
她坐在野芒地里,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着不远处专心致志地读书的大狗,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就不会有人来纠缠我呢,我要是个丑女孩也好了,也不会有人来纠缠我了。
她想着一些古怪的事,想着想着,这个清亮清亮的早晨就过去了,她焦虑极了,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学习,可如何是好。她多想找一个人倾诉,把心里的苦恼一古脑地说出来呀。她本想和大狗说的,可又无从说起。
要是童年的那条红鱼还在多好呀。
她会面对红鱼倾吐他的心事。
一个少女烦乱的心事。
那晚,她临睡觉时,特地把手放下去,不放在胸口。可睡着睡着,她又把手放在了胸口上。她马上又警觉起来了,不行,得把手放下去。她又把手垂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口上。等她想起来时,竟然不知把手放在哪里了,她把手举了起来,她心里说:“宋建设,你这坏蛋,饶了我吧!”
那只是黄春秀在黑夜里的哀叫。
宋建设并不准备饶了她。
他找了一个机会,塞给了黄春秀一个信封,那是一封求爱信。是黄春秀到一口古井里挑水时,宋建设塞给她的。她想把信扔掉,但她一想,要是信中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捡起读了,那么,她就无法在樟树镇做人啦。她是一个很担心自己脸面的女孩儿。她把那信塞进了口袋里。
那封信像魔鬼一样缠绕着他。
她原来准备把信一拿回家,就躲进卧房里把它烧掉的。可正当她把卧房的门插紧,准备烧信的时候,突然想看看那混蛋写的是什么来着。
她展开了信。
那信中堆起了很多词藻,用了许多令人肉麻的“爱”呀“亲”呀的字眼,而且错别字连篇,宋建设大概表达的意思是如何想念黄春秀,一定要和她交朋友,而且要娶她做老婆。那信中还说,宋建设还准备让父母亲托媒人到黄春秀家里说亲呢。
黄春秀不看信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