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
真的有咁重要吗?!”旋想到自己娘家,八十多岁的父亲陆永棠天天观察全球大事和股市、汇市不辍,不缺钱资金照样搬来搬去说是“滚石不生苔”,才把台北、香港的墓园卖了,又在上海近郊大买特买坟地声称是找自己的“Last home”,就微笑道:“我妈妈都讲啦,人人都中意有钱的啦。”
“但是——”亚发竟像陷入沉思,半晌才道,“要有几富有——钱先至不紧要呢?”
香港西医社会地位高,忝列“上流”社交圈,收入也很好,可是毕竟“人赚钱”,比不上“钱赚钱”的获利率,所以医界投资的风气很盛。亚发业余也炒楼、炒股甚至入股过餐厅什么的,却屡传失利,现在逼近退休年纪,心里紧张起来,常常对自己的财务状况感到焦虑,晚上都睡不好觉。他结了两次婚,和原来诊所一个护士也生了个小孩,维持着长期的关系,算起来有三个家要养。第一次婚姻的太太、小孩都恨他抛弃;第二次婚姻的太太、小孩又恨他外遇;在两次婚姻之间不小心失足成了外室的第三者和庶出的女儿更恨他不讲先来后到的规矩,让怀了儿子的感情劈腿对象抢先扶了正。
“好似我三个老婆六个崽女,都使我的钱,仲系咁憎我!”亚发跟贞霓诉苦。他们的友谊在人生最纯洁的时候中断。几十年后重逢,有如开启了封存的醇酒,色清如水却回肠荡气。两人都重新找回少年时期可以分享心事和秘密的朋友。
贞霓微笑着点头。她只管借只耳朵给亚发,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对婚姻不忠的男人贞霓从小看多了,妈妈兰熹穷毕生之力防范丈夫出轨,还曾为了拆散陆永棠的一段孽缘想大费周章把家搬到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台湾去。香港华人适用大清律法,贞霓自己就参加过几个世伯娶妾的喜宴。
“一世人除了揾钱,唉!仲有乜耶?”亚发被三个家和工作弄得烦不过了,就会逃到有美丽海景的大客厅里来找贞霓喝杯茶。“不过像你等这样含着银汤匙出世的就不同了。”他往沙发上一靠,又老话重提,“我要有钱,我也要在这里买间屋。”
“你要都要买三间啦!”贞霓揶揄道。
“好,你笑我!”亚发忍笑佯怒道,“费事同你千金小姐讲耶!我都抑郁啦,压力咁大,想退休都不得。真是惨——”
门铃响起,菲佣过去应门。
海景豪宅有两道关卡。大楼的管理员显然已经盘查通过直接放行,来人已到楼上单位门口,听见佣人在对讲机里说:“哈啰?”就用英语找松毛狗医生,菲佣毫无戒心地打开大门迎客。门口两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人就一个箭步抢进门,鞋也不换,直奔客厅,两双高跟鞋打着大理石地面像敲响杀气腾腾的战鼓。
贞霓还未明就里,有被捉奸经验的亚发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挡在前面呵斥道:“喂喂喂!你等不要乱来啊!”
贞霓也一下就想到这二位一定是亚发的妻女或妻妾,虽然自己和亚发之间没有暧昧,毕竟重逢数年了也没结成通家之好,跟亚发的家人初次照面气氛如此紧张,不知道她们对自己这么一号“老朋友”怎么做想?总之,看来来者不善,贞霓忽然想到八卦杂志上胡乱引用的“红粉知己”一词,竟感耳朵一热,心中有点莫名的慌张。
两位不速之客,稍微年长的是妾,年轻点的是妻。来以前她们也知会了家里跟着小孩喊“大妈”的下堂妻,把周亚发这个“老色狼”又找第四任还密置海景豪宅藏娇的消息透露了。下堂妻冷哼一声,几近幸灾乐祸地道:“不关我事啰——”想想又恨声道:“老椰成日话自己冇钱,仲买咁贵个屋——他试下给少一个仙我啦!”不过他们已经离婚,下堂等同退役。金屋?哪怕有海景,也不是她的战场了,就识相没去。
嫩妻正气凛然,看到老公能供这样一间富丽堂皇的梦想之屋藏娇,虽然住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