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有佳人
拿着浅啜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嬉皮笑脸地道:“嘿!您瞧出来了!”他把杯子一放,神秘兮兮地附耳过来,却油腔滑调说:“不知道吧?老贾身上有功夫的,咱没事不惹他。”
世棋知不知道老贾惹她呢?老贾第一次动手动脚就大胆地从她的小腿摸到了露在旗袍衩外的大腿根,那时就该告诉世棋叫他滚蛋!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也像害怕着什么似的一次次默许了那不规矩的手,后来又一面害怕着一面脚却不听使唤地跟随老贾来到了这里,白天也低垂着深蓝色粗布窗帘,空气郁闷的佣人房。
世棋说是去外地找朋友玩牌要几天不在。他不在,家里不请客,趁空淑英跟女儿约好下课后一起在外面买点女儿长大了要用的东西,眼看快到点了,她特为走到后面跟老贾打声招呼,告诉他都不在家吃饭。她一路喊“老贾”一面已经走到佣人房前伸手推门。她不认为自己有别的心思,她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做好要出门的打扮。再说,老贾不招惹她,她不见得“贱”到世棋一走她就采取主动去敲管家的门。
没打算进去的淑英在门口才刚张开口说:“今天——”
门缝中伸出的强壮臂膀像不经意间受了惊动的毒蛇吐信一样地把她卷了进去。
老贾依惯例出去抽支烟什么的,给躺在床上装睡的女人一点时间。淑英缓缓起身,套上旗袍,领口还敞着几颗扣子,又疲软无力地坐回床沿捡起地上丝袜检查有没有扯破。她想老贾误会了她的来意,所以惩罚她的淫荡。淑英没想到老贾更胜平常的粗暴也有可能是在掩饰他自己的不安或是险被撞破机关的窘态。
淑英举起一足,手指尖顺着向上,确定尼龙丝袜后面那条线是直的。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小腿肌肤,像从前老贾背着人对她毛手毛脚,淑英忽觉心中一荡,不禁自恨犯贱,喃喃自言自语:“讲侬骨头轻伐?侬哪能尬勿要面孔?!”她替干爹丁大班骂道。
挨了骂,她自暴自弃地放弃了风度,弹起又坐低,地下找另一只鞋。一屁股坐得重了,又躬着腰,感觉厚厚的垫褥下有东西硌着。其实刚在床上的时候就觉得了,可是那时正忙抵抗,不能分心多想。穿戴好了淑英站起准备迈步出斗室,不知什么灵感来到,她顺手把床垫掀了掀看看究竟。隔着两层棉絮一条厚军毯还能硌着她的竟然是黑黑的弹匣和把放在一旁的手枪!
淑英压下跳到胸口的心强作镇定,把床上垫的几层照样铺回去,怕铺得太整齐又弄弄乱,看着像原来的样子了,直起身面转向门,以前留下她就没回过头的老贾却也正好开门要进来。两人像陌生人一样地在斗室门口错肩而过,淑英知道老贾炯炯目光没有一秒不盯着她,她一如既往地闪避了直迎对方视线,低头小心地看着地下向外走。
院里的清风和太阳让她感觉恍如再生,心里一宽,正待偷偷吐出那口憋了良久的气,却听见低沉的北方男人声音在身后叫:“英子!”
这个亲切的小名此刻却让她毛骨悚然,双膝发软,错觉中恍若自己跪倒尘埃,后脑门上立刻顶住刚看见的黑黝黝枪口,轰然一响她的脑袋开花。可是淑英只寻常地停下脚步慢慢转身,视线勇敢地停在老贾的脸上。老贾眼皮抬起,双眼像能看穿人心一样地盯住她。他今天是没抹头油,还是先前在床上蹭光了?长而蓬松的头发显得黑又多,几缕乱发散落脸庞,有点像个淑英以前在租界里见过的“进步分子”。她忽然想到老贾好像还小她两岁。
“老贾,你挺俊嘛,以后头发就这样,我叫你小贾。”淑英轻佻地微笑着,走近两步,把手举起,作势要拨开他的散发,老贾面无表情地下巴微正,头颈几乎不察地一缩,淑英的手也仿佛停了停,可是旋即顺势滑落到男人的胸膛上才真正止住,手指尖隔着衬衫轻轻找寻触动,还酥起声音说:“我就愿意你叫我英子,你总算肯叫了。”她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