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宵绮帐
人在一起开心得忘了怎么生气。东川也笑,说:“你家里以为我不让你回来了吗?”他两手一撑,矫健地跳上了比半人略高的围墙,弯下腰伸出双手对雪燕说:“来,我拉你!”
小巧的雪燕搭着东川强壮有力的臂膀,娇笑着像坐升降机一样地被举了上去。东川环着雪燕十八寸的纤腰,把她抱在怀里,说:“小心别磨坏了你的裙摆——来,钩着我!”雪燕含笑双手合围上东川的脖颈,东川小心地把她抱过墙头,在另一边缓缓放下。雪燕就势把脸凑近,柔软的红唇从东川的面颊轻轻扫过。等雪燕一落地站稳,东川就跳过墙来想吻她。雪燕及时制止,低笑道:“你回去,别吵醒了人。”
东川道:“我看你进去。”他跳回墙头上坐等雪燕蹑手蹑脚地消失在门后,才一跃而下吹着口哨离去。
周末的时候东川又来了。这次带了个跟他一样帅的朋友,叫齐至仪,原来也开飞机,可是最近调了外务部门的武官,正在受训。至仪有飞官的英挺,却已经脱离了朝不保夕的危险任务,以后还能外放,前途一片大好,是最佳女婿人选。他们两个结伴来找雪燕和舜美,要四个人出去玩“双双对对”double date。舜美和至仪本来就在舞会上见过,舜美对这个帅哥印象深刻极了,只可惜至仪到处沾酱油,没有特别留情。哪想这天竟登门来邀,别说兄嫂管不了这个妹妹,看舜美的架势,如果她哥哥、嫂子敢出言阻挠,那跟她这个仇人就是做定了。
两位小姐换装的时候,安政夫妻就在客厅奉茶聊天,盘查来客身家,发现至仪是自家宁波同乡,也出身世家,父祖辈甚至认识安政的老太爷金八爷,不禁深深感觉至仪堪称小妹的良配,两人能来到台湾相识也真是有缘。本来安政当场就想对东川坦诚说明雪燕的身份,想想觉得不要扫了舜美和至仪的兴,破坏亲妹妹可能有的好机会,反正该说的迟早得说,留到下次再表明也不迟。
没想到后来四个人接连结伙出游了好几次,却都能赶上主人夫妇不在家。到了不知是第几次出门的时候,安政夫妇又不在。事后知情的安政在晚饭时很不高兴地跟太太说:“今天晚上要等他们回来。一定要把话挑明了。再不说清楚应小姐名花有主,要出事情了。”
安政太太说:“这个小妹也真是,我要她去说呀,她跟自己男朋友什么话不能说?要我们做这个坏人,得罪应小姐。真是!”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一个月工夫还就真是迟了一步。那晚安政夫妇等门倒是没等多久,可是回家的只有舜美一个人。
“应小姐呢?”安政夫妇同时问道。
“哪个晓得!”舜美气呼呼地说,一面顾自向楼上走。正当安政气结准备发火开骂,舜美却忽然停下脚,站在楼梯上对着下面仰脸而望的兄嫂说:“她和东川一路,去新竹了也说不定。”
安政反怒为惊,失色道:“哎呀!你是晓得还是不晓得?”
“今天我们就一起跳了茶舞。”舜美被哥哥震惊的样子和口气吓到,虽还在生气也就据实回答,“至仪要带我去外务部门的舞会,他们没有请帖,不好去的呀。我们晚饭也没一淘吃。至仪后来问我要不要去新竹找他们?又说是开玩笑。我正玩得高兴,他又说不玩了,要送我回来。”
安政太太说:“不急不急,就是去跳舞。晚点回来,人不会带走的。”
安政怒道:“那么晚了去新竹跳舞?”
舜美委屈地道:“我也说新竹太远了。”其实舜美不知道新竹在哪儿,就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至仪就表现得意兴阑珊说要走,舜美正玩在兴头上,突然从舞会里被拉出来,觉得好像被放了鸽子一样,气鼓鼓地一路都没跟至仪说话,哪晓得至仪送她到门口连车都没下,一点绅士风度都不做,看她下去就自己走了。
下两天雪燕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