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与小红花
却来安慰别人……
他略微考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你回去很快准备一下,到地区师范学校上学去。我这次到县里,就是专门为你办这事的……”
吴月琴的脸一下子变得很苍白。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她的脑子轰地点着了一团火!啊,几年来,谁告诉过关于她的好消息呢?她做梦也梦不见自己会有这么好的事!
她吃惊地站了一会,一转身,双手捂住脸哭了。
冯国斌望了望她剧烈耸动的肩膀,用粗硬的手指头抹去了自己眼角的两颗泪珠,默然地把目光投向黄绿相间的远山。
吴月琴又转过身来,捂着脸的双手垂落了,语气坚定地对冯国斌说:“不!老冯,我不能去!我看见了您的这一颗纯正善良的心!正因为这,我不愿让您为我受连累!您目前的处境这么困难,那些不存好心的人,肯定又要利用这事做文章的,说您为我走后门……再说,我也不愿用这种办法去上学,来改变自己的处境;我要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心灵,自己的努力去争得自己的进步和前程……您答应我吧!我已经决定了……”
冯国斌听完她激动的表白,脸上顿时显出庄严的神色。他背抄起手,在公路上来回走了几匝,然后站定,望着等待他做出回答的那张激动的脸,说:“如果因为前面的理由不去,这完全用不着你操心;如果是因为后边的理由不去,那么我没有话说。但是,我要对你说,孩子!我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你做点事,以弥补我以前对你的不能饶恕的过失。但我又是多么愿意听见你刚才后面所说的那些话啊!是的,一个人能这样想,就算是在生活的道路上迈开了真正的一步!”
“老冯,您的这些话我会记着的。反正我不去了。您就答应我吧!”
冯国斌黑苍苍的脸上露出了父亲满意自己儿女的那种笑容,挥了挥手,说:“那好吧!咱们回去。”
他推着自行车,她跟在他身旁。一老一少迎着升高了的太阳向公社走去。秋天的原野在他们面前展现出一派斑斓的色彩。人们用心血浇灌的果实已经成熟——收获的季节就要来临了!
两年以后一九七七年。
又是一个秋收的季节。吴月琴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首都一所著名的理工科大学。同时,冯国斌也提升为县革委会的副主任了。本来,老冯的调令早下了,但他一直磨蹭着没办手续。他要等着送吴月琴。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黄灿灿的阳光照耀着五彩缤纷的田野。人们在公社的院子里围着即将出发的吴月琴。已经当了爸爸的运生,兴奋地坐在拖拉机的驾驶台上——他要亲自送吴月琴到县城的汽车站去。村里的人几乎都来送她了。媳妇们和老婆婆们争相拉她的手,抚摸她。学校的孩子们舍不得吴老师,一个个哭得眼泪汪汪的。吴月琴把运生媳妇怀里的娃娃亲了又亲,然后伏在运生妈妈的胸前哭了。运生妈妈抚摸着她的头发,老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
冯国斌走不进人圈里,站在门台上吧吧地抽着旱烟,握烟锅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吴月琴看见了他,几步跑过去。
她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泪珠,笑盈盈地看着他。她从黄书包里抽出一个封着的纸卷,双手递到他的面前,说:“老冯,这送您留个纪念吧!您还记得两年前我给您念过一首儿歌吗?您一定记得!我就是根据那首歌的意境画了这张国画。多年不画,手笨得要命。画得不好,您不要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冯国斌接过这卷画,厚厚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许多话,但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满怀厚爱地瞥了她一眼,像父亲对出远门的孩子那样嘱咐她:“路上多加小心,别感冒了;到了北京不要忘了给我写信……”
“一定。”
“好。再见。”
他伸出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