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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不像话了!当面说得好好的,该解决的都给他解决了,还想怎样?他还要脸不要了?!……良久,她问:这人真是滚刀肉?

    县信访局长说:滚刀肉。

    女书记说:他精神上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县信访局长迟疑着说:……不像。我已跟他打过多年交道了,是个肉刺儿,不好对付。要不,送精神病院?

    女书记摇摇头,深吸了口气,说:不管他,让他告去吧。

    可是,国庆节很快又到了。临近国庆前,北京搞社会治安大清查,梁五方再一次被人遣送回来。在县信访局的院子里,信访局长一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说:五儿,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呢!你说说,你一个农民,书记现场办公,亲自出面给你解决问题……你还想咋?你他妈是人吗?还有点人性吗?你他妈红口白牙答应得好好的,咋又日白到北京去了?你信不信,我立马把你送看守所,好好捆你一绳!

    梁五方在地上蹲着,像是聋了一样,任你说任你骂,一声不吭。

    信访局长怒不可遏,指着他说:你说,你还想要啥?自行车、缝纫机……啥没给你?你给我说个道道儿?!

    梁五方蹲在那里,等信访局长脾气发完了,就势往铺盖卷上一坐,耷蒙着眼,喏喏地说:……那啥,我媳妇呢?

    信访局长愣了一下,问:说啥?他说啥?

    接他回来的副镇长说:他说,他媳妇跑了……得给他找回来。

    信访局长说:他他他,媳妇在哪儿呢?

    副镇长说:打电话问了,早跟人结婚多少年了,孩子都一堆了,都有人叫奶奶了……

    信访局长跳起双脚,破口大骂:啊呸,日他妈,老子不干了!

    梁五方却不紧不慢地说:局长,你看你,我都不急,你急个啥。别急嘛,别为我气坏了身子,不值。

    年轻的副镇长气呼呼的,嘴里嘟哝说:就他,一路上,太爷一样,还要酒喝呢。

    梁五方说:哎呀,一个大镇长,就二两酒,小二两。也值当说?

    此后,梁五方就成了一个流浪者。

    他常年在外,到处流浪。偶尔,也找我借过几回钱,不多。

    他还在告呢。在常年的上访队伍里,他成了一个老上访户。在省、地、县三级信访部门都混成了一张“熟脸”。政府部门的人一看见他,就说:五,又来了?他说:我又没有个家,政府就是我的家。你要是给我安个家(他指的是“女人”),我就不来了。永不再来。再来我是孙子,你吐我一脸唾沫。

    听老姑父说,房子退给他以后,他曾经偷偷地去看过李月仙。李月仙后来嫁到了孙刘赵村一户姓孙的人家,现在已儿孙满堂了。他戴着一顶破草帽,装成一个瞎子,拄着一根竹竿,直接摸到了李月仙的婆家。他站在院门前,低着头,喏喏地说:这位大姐,盛两口吧?李月仙头发白了,眼也花了,两人面对面,竟没有认出他来。只是看他可怜,就说:你等着,我给你拿块馍。可是,当李月仙转过身,他突然说:大姐,门楼不低呀。我给你看个相,后走(指改嫁)的吧?李月仙一怔,说:你咋知道?等着。你等着。给我算算。可是,当她让儿子拿着两个馍、端着一碗水从屋里走出来时,那要饭的却不见了。李月仙的儿子回头说:妈,人呢?李月仙赶忙从屋里追出来,愣愣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说:刚刚还在呢,这人?……突然,她像是有了什么感应,急匆匆地追到村街上,喊道:唉,这主儿,你等等……远远的,只见那草帽在街角处一闪,又不见了。

    听说,后来李月仙也托人打听过他。两人本是要见个面的,原是经李月仙娘家哥约在镇上的那家包子铺里。可三十多年了,镇上的包子铺早已拆掉了,连当年风光无限的“龙麒麟”都已扒掉,冲成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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