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之深伤之切
周瓒回家时,冯嘉楠的车已停在院墙外。他躲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看着新买的漫画,听到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不等他出声,门外的人已走了进来。
冯嘉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头也不抬的儿子身边。她都一周没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了,很想问问他在学校吃得好不好,学了什么,运动时韧带的旧伤没事吧,有没有遇到开心抑或烦恼的事……冯嘉楠是地道的职业女性,最早的那一批外企人,担任公司人事高管已有多年,每天约谈职员无数都得心应手,唯独在儿子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好像都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上周为了给他找家教的事,母子俩有一点不愉快,今天冯嘉楠特意提早下班去接周瓒,想带他和小善去吃顿好的,他却故意跑去踢球。
“你总是欺负小善。一大包脏衣服让女孩子替你扛上车,没觉得不好意思?”冯嘉楠挑了个相对安全的问题开始与儿子的谈心。
“没觉得。”周瓒将漫画翻页。
“最近你们孙老师都没有打电话向我投诉,看来你最近学习态度还可以。”
“得了吧,我都一周没交数学作业了。你主动给老孙打电话,他没告诉你这些?”
“没关系的,学习的事除了讲兴趣,还要讲方法。我有个朋友是很不错的补习老师,人也风趣,有时间你们接触一下?”
“你和老师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OK吗?”
“说不定你连钱都付了,我说不,你会让她不来?”
“不会。”
冯嘉楠心高气傲,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她自认在儿子面前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也很讲究教育的方式和说话的技巧,但仍是不小心被激怒,拿出了强硬的本色。
“那就是了,何必绕弯子问我?”
“既然我儿子喜欢直来直去,那我可就说了。”冯嘉楠拿过周瓒手上的漫画看了几眼,说,“你喜欢画画,挺好的,可以让你定叔有空指点一下。如果你对声乐还感兴趣,我也能给你找到最好的老师,帮你把小时候荒废的课程补上。人都得有爱好,但是我非常不建议你把这些当作日后的谋生手段。”
“看来你不太喜欢我做艺术生。”
“你迟早要接你爸的班,何苦把大学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
周瓒居然没有太惊讶。或许他早就习惯了,就像小学时他热爱短跑,当时的指导老师也说他是棵好苗子,有心重点培养。可他妈妈一句“运动过度对身体有伤害”,他的田径梦想就此画上句号。很多人说他继承了父亲的悦耳声线,前两年他发现自己对唱歌也挺感兴趣的,不过是偷偷和同学去过几次有歌手驻唱的酒吧,动过认真学一下这方面基本功的念头,不知怎么被冯嘉楠发现了,也及时被扼杀在摇篮里。从小到大他上过的兴趣班、学习的乐器、报考的学校、文理分科时分派的班级无不由她决定。他力争到住校的机会远离她,可莫名就分配到学校仅有的几间四人宿舍里,不用与班上其他同学一样挤在八人间,舍友也都“温良恭俭让”,如此“幸运”。
没错,如果说他父亲对婚姻不忠,那他母亲就是个控制狂。偏偏周瓒还不能明明白白地表达他的愤怒,因为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冯嘉楠只是太在意他,她想保护她的儿子,用她自己的方式。
周瓒是早产儿,八个月不到就出生了,带着各种先天不足的毛病,家里人已做好留不住他的心理准备。冯嘉楠生产过程吃了大苦头,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当在保温箱里养了一百多天,各项指标基本接近正常的小家伙被护士抱到冯嘉楠面前时,产后瘦得脱形的她痛哭着发誓再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意外。
三岁以前的周瓒和医院有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