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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在我这儿,人事是小事,国事那叫大事,一码归一码,学着小子!”

    弹球儿一乐:“得嘞!”

    弹球儿跑开,六爷拆信,先掉出两张一百的现金,六爷戴上眼镜,仔细看挂号信上的落款:  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郑虹。

    深夜,胡同静悄悄。胡同口儿冒出几个酒鬼,斜着膀子号,似哭似唱。

    卧室里,一只长长的木盒被从床底下取出,打开,是一把日本武士刀。

    六爷抽出刀,刀身发黑,如窄窄一道石油河。

    六爷轻吹了一口气,刀身上却并不泛起尘土。

    六爷用手指蘸一口吐沫,摸上去,凉得缩回手。

    六爷半举在高空,斜斜劈了一下,空气像被拉上了拉锁。

    六爷刮好胡须,照了照镜子。屋里暗,镜子照不出什么,只能看到俩眼里冒着精光。

    六爷打开墙壁上镜框后面的暗洞,那里面是一个中年女人的遗像,一个堆满香灰的香炉。六爷凝住神,上了香,身子突然像甩下去的鞭子,急急地鞠了个躬,又迅速直起身。转过身,再不看香炉一眼。

    六爷拿出一个塑料夹子。把塑料夹子里人寿保险单卷入报纸里,上面的保险受益人是张晓波的名字。他用报纸包好。

    六爷拧开一瓶小二。一口喝净,  嘴里竟泛甜。

    六爷打开衣柜,从最里层找出一件发黄的将校呢大衣。

    六爷穿好,照镜子,依旧照不出什么。只看到两道精光。

    六爷挤过狭窄的通道,空调机沉寂着,突然喧嚣着震颤起来。

    六爷开锁,脚一蹬,车子溜出老远。

    胡同外,二爷坐在马扎上,目光无神。

    六爷停车给二爷点烟,二爷指指前面酒吧门前满地的碎酒瓶摇头。

    六爷点点头,二爷看着他背上的刀,眼里突然冒出光。

    六爷笑笑。

    二爷说:“有雨,别冷了身。”

    一夜喧嚣的后海在黎明中沉寂着,偶尔有锻炼的老人跑过。

    六爷路过话匣子酒吧,他用力将报纸包裹的信和保险单从酒吧开着的窗户投进去,他没再回头。

    六爷在北京各种街道上默默地骑着车。环线上,六爷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人们的惊呼声和汽车喇叭声。

    六爷回头,惊奇地发现一只大鸵鸟正穿过车流,向自己这里奔跑过来。

    六爷吃惊地停下车看着,鸵鸟旁若无人地大步跑过自己身边。

    后面的警车呼啸着跟过,六爷看着跑远的鸵鸟突然大笑起来:“这孙子!”

    六爷奋力飞奔着追赶鸵鸟。那鸵鸟突然挣了下翅膀,后腿重重一撩,六爷眼睛一花,再睁眼,鸵鸟早不见了。

    六爷愣住。嘀咕一声:“变戏法啊!”

    沿后海的胡同口今天热闹起来,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依次停下,几个中年人纷纷下车,闷三儿、灯罩儿  和他们拥抱着、热聊着。

    话匣子在胡同口依然接连不断地打着电话,指引着对方来这里集合。

    弹球儿兴奋地指引着新来的车辆停下—从夏利、家用车、金杯面包,到宝马宾利,各种各样的车辆越来越多。

    冰冻的湖面,两岸荒草丛生。

    小飞萎靡地站在几辆车旁,龚叔和二十多个小伙子静静地等待着。

    龚叔抬手看看表,已经八点了,他看向小飞。

    小飞看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身后有动静,龚叔等人回过身,六爷竟然隔湖在对岸出现。

    远远地,六爷把自行车停下支好,脸色苍白地慢慢下车看着他们。

    有些疲惫的六爷慢慢走向湖边,龚叔看一眼小飞,走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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