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牧业和林业方面的学问也很爱钻研,常来请教我一些有关专业方面的知识。至于我自己,需要有雄帮助的就更多了。
我不想隐瞒我的感觉——我已经感觉到了:有雄对我怀有一种比友谊更深的感情。这不是说他已经向我表露过什么,而仅仅是我的感觉,我的感觉不会错。
至于我,尽管我喜欢他,但我还并没有对他产生比友谊更高的感情。我的心过去一直让薛峰占满了,没有给别的男人留下位置。就是现在薛峰已经离开了我,但我仍然不能改变多年所沉淀下的这种感情。对我来说,要把爱情再给另外一个男人是多么不容易啊!但我理解有雄。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感情不含任何鄙劣的成分,而且从来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事,让我窘迫和为难。
至于我自己的事以后怎么办,我现在根本没有考虑——
让今后的岁月慢慢去回答这个问题吧……
八月下旬的一天,我正在家里整理一些资料,突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说吴有雄到外地的一个煤窑去拉煤,结果碰上两个挖煤工人煤气中身倒在坑道里,情况非常危急。他让人用绳子拴着腰,进去抱出了那两个工人,而自己却躺倒在了坑道里。当人们把他拉出来时,他已经昏迷不醒,现在已被送到地区医院紧急抢救……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他已经死了!这消息就像谁用棍子在我头上猛击了一下。我的腿抖得连站也站不住。我们这里不通电话,城里的电话是打给公社的,公社又派人来传话给我们。事关重大,曹场长立即出发去地区医院。
我不由分说,也跟上他去了。
我们从公社坐班车来到城里,就急匆匆地奔赴地区医院。
到医院后,我们才知道有雄已经脱险——现在已经转到住院部了。
我们又急忙赶到住院部。
按规定,这里只能有一个人进病房探视病人,曹场长是领导,当然应该由他进去。
曹场长进病房后,我惴惴不安地坐在走廊的一张椅子上。由于心情焦急,加上一天没吃饭,觉得头晕目眩,恶心得直想吐。我现在虽然知道有雄已经脱险,但心里仍然七上八下,怕有意外的变故。我现在越来越清楚,这个人的一切方面前是多么可贵。曹场长出来后,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说:“情况好着呢!哎呀,把人吓死了!有雄真是舍己忘生的英雄的人物,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某种真诚——为此,我这一刻甚至原谅了他的许多缺点。”
当天下午,我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回到我们林业局。我在一位同事的家里,利用他们的锅灶,给有雄做了一些饭菜。
当我提着这些吃喝走进他的病房时,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对我笑着。我看见他眼里旋转着泪水。
我自己的眼睛也潮湿了。
他首先告诉我,他什么事也没,只是“睡着”几个钟头罢了。我把盛好的饭菜递到他手里,就在他床边坐下来。
他吃得很香,就像平时在农场一样。我看着他这时候还是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看我笑,也笑了,说:“医生让我多住几天,可我什么事也没了。我想回家里息养几天,这里那股药味我实在受不了……”
这时候,一位护士进来,对有雄说:“地区报有几位记者要来采访你……”
有雄一下急了,放下碗筷对护士说:“千万不敢让他来!叫他们饶了我吧!这么屁大一点事,传播出去我就不要想安生了!你就说我生命垂危,不能会客……”
护士被他逗笑了,对他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就是吴有雄。他把这种事当做一种灾难。
第二天,什么人也说不下,有雄非要回家不可。地区卫生局只好派了一辆小吉普车送这位犟脾气的“英雄人物”回家。我和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