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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挽歌
不紧张?”

    韩坡抿着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可没李瑶那么轻松。李瑶的爸爸是个白手起家的建筑家,家境富裕,即使拿不到奖学金也没关系,她依然可以去外国深造。但韩坡输不起。

    夏绿萍在大堂里等着他们。她捏住韩坡的手,责备他:“为什么不戴手套?你双手很冷!”她一边说一边搓揉那双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哆嗦的小手。

    韩坡和李瑶一起在后台待着,前面的几个参赛者都弹得很好,韩坡又再偷偷弹自己的大腿。

    李瑶首先出场。她站在台中央鞠了个躬,然后缓缓走到那台钢琴前面坐下来,双手轻柔地抬起,像花瓣散落在琴键上。

    她弹得像个天使,那台庞然巨物比她小小的身躯何止重百倍?却臣服在她十指之下。她把夏绿萍为她挑的肖邦《雨滴》前奏曲弹得像天籁,靠着她,凡人得以一窥那脱俗而神圣的境界,片片花瓣从天堂洒落。

    韩坡在后台看得目瞪口呆,李瑶比平曰练习时发挥得更淋漓尽至,这是她弹得最好的一次《雨滴》。他肩头的石块更重了。

    掌声此起彼落,李瑶进去后台时,兴奋地戳了戳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说:“你也要加油啊!”

    韩坡坐在钢琴前面,就在这一刻,他心头好像有几十只小鸟乱飞乱撞。夏绿萍为他选的是。

    他双手温柔地抚触琴键,好像在弹一首即兴创作的诗,每一个音节都以惊心的韵律获得了醉人的色彩。就在这时,一颗汗珠从他额头滚下,缓缓流过他的眼眉和眼睑,刚好停在他的睫毛上。由于聚光灯的折射,那颗汗珠成了一个五彩幻影,挡住他的视线,韩坡觉得有点涩,眨了眨眼,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手指错过了一个键。他仓皇地想去补救,结果却只有更加慌乱。像一盘走错了的棋,他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草草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他的头发全湿了,心头的小鸟都折了翅膀,惨然地飞堕。

    李瑶在后台看到失手的韩坡,她难过得哭了。

    韩坡呆呆地望着琴键,只希望可以重来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了,但这是永不可能的希望。

    那个晚上,李瑶拿了首奖。这个奖,把他们从此分隔天涯。

    回家的路上,舅舅跟他说:

    “不要再学了。”

    他默默地走着,没抗议,也没哭。

    直到李瑶上飞机的那天,他坐在校车上,因为修路的缘故,校车走了另一条路。那条路上有一家琴行,橱窗里放着一台擦得亮晶晶的黑色三角琴,在阳光的滤洗下,闪耀出一道灿烂的光华。就在那刻,他的脸贴住车窗,明白了这是他和钢琴的永别,所有辛酸都忽然涌上眼睛,他抽抽噎噎地哭了。如果爸爸妈妈还在,那该有多好。

    韩坡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在怀中掏出一小包巧克力,松开丝蒂,把里面两颗松露巧克力埋在教堂前面的一株白兰树下。这是他带回来给夏绿萍的。

    有一次,夏绿萍从巴黎带回了这种圆圆胖胖的松露巧克力给他和李瑶,每一颗都有一种丝绒般的光泽,融在舌头的一刹那,留下了甜蜜的滋味。

    “像一个完美的C大调!”夏绿萍叹唱。

    她告诉他们,将来有机会到巴黎的话,千万别忘记尝尝这种巧克力,她自己是每一趟到巴黎都不肯错过的。

    他猜想夏绿萍当天那盒巧克力是在名震巴黎的“巧克力之屋”买的,他带来了,用两个C大调代替灵前的一束白花。

    16年后的弹完了,16年前的却依然回响于他的记忆里。弹琴的那个人还是像个天使吗?

    他离开了教堂,毫无意识地走上一艘渡轮,横渡往事的潮涨潮落。教堂上的钟楼遥遥在望,这个老去的孩子,只能在船上为夏绿萍唱一支挽歌。滔滔流逝的时光,化作白日下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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