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陶欣语回到房间里,李丽和房丝瑶还在伏案磕书。她脱下练功服搭在板凳上,向房丝瑶问道:“上周我排练的时候,政治老师划了重点吧,大家怎么背得这么起劲,气氛也太紧张了。”
见房丝瑶不理,陶欣语凑到李丽桌前,双手按在桌沿,一半胸脯贴在李丽背上,探出脑袋看李丽书本上繁复的圈圈点点,问道:“李丽姐,要背的多吗?”
李丽感觉到从她口里会传出一股整天喝不到水的闷旱味,确切说是错觉,毕竟,她的头离自己的鼻尖还很远。
她没有回话,不友善地用胳膊扛开陶欣语,向一侧挪开了身子。陶欣语摸不清状况,复又粘在她身后不肯挪地儿。李丽“啧”了一声,顿了片刻,仍旧不见陶欣语反应。她又从书里抽出张纸递给了陶欣语,上面记了要背的页数和问答题目。即便不愿理会对方,也必须尽到做班长的义务和责任。
陶欣语接过纸条,坐回到座位上,屁股向后蹭了两下凳子,试纸的包装袋显在了眼前。一瞬间,心脏哗然停跳。她左右看了一眼没有人在看她,低下身把东西捡了起来。都怪自己太马虎了,脱掉的仔裤这么随便一搭,东西肯定是从后裤袋里掉出来了。她绷着心跳,紧张地环顾四面洁净没有杂质的地板砖,很明显屋子有被清扫的迹象,看样子她们是有意把这东西剩给她看的。低头再一看李丽代抄的字条,上面草乱的勾勒像是暴出的丑闻,扭曲得叫人无颜以对。陶欣语拾起了试纸往厕所丢去,房丝瑶抢在她出门之前,故作恶心地干呕一声,动静之大,好像异物足有一马桶那么磅礴。陶欣语停下脚,两行眼泪已经沿着下睫毛坠了下来,她在模糊的视线中挣扎出来,憎恶地扫了一眼伏在桌上强装无恙的房丝瑶。
周一一早,陶欣语就请了整上午假,去医院挂了妇科门诊,划了价,跟着去验尿。排队做B超的时候,一个小胖丫由母亲带着等在外面憋尿,小胖丫要坐到陶欣语旁边的空位上,母亲却鄙夷道:“这里的位子不能坐,那都是不干净的人坐的。”
小胖丫站着实在忍不住内急,母亲的禁令从字面上理解又是那么没有说服力。她看了一眼衣着整洁的陶欣语,又要往旁边坐,屁股还没有落下,又被母亲拽了起来,她一定觉得委屈,陶欣语的衣着看上去明明比妈妈都穿得干净。母亲看了看四顾排号的人,又低声对女儿说道:“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检查都不用憋尿。”
陶欣语听了这话,再看看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被两端抵墙的帘子罩在里面,不胜焦慌涌上心头,她拿起化验单奔去了医生办公室,“大夫,我能不能不做B超!”
医生看了一眼惊慌不宁的陶欣语,接过她手里的化验单,说道:“hcg呈阳性,第一次怀孕吗?”
尽管一直有不祥的预感,但听到真是怀孕了,她还是不能接受。舌头像是一块厚厚的秤砣,压在嘴里说不上话,这样会不会影响下周的汇报,这时候她满脑子浮现的都是上次系审钟敬涛和齐烁共舞的镜头。医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张口问道:“要流吗?”
陶欣语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像坠崖到一半抓住了一根树根一样,获得了百分之四十的生还希望。她谨慎地屏住呼吸点着头。医生随即把单子退还给她,说道:“如果不想直接影响学习,或是工作的话,可以做药流。但是如果位置不正,我是指——如果是宫外孕,就必须办理住院手续,尽快接受手术!做B超就是为了帮你排除这个可能性。”
陶欣语还想问什么,还没张开口,医生就喊了下一个。她握着化验单,退了出去。
进到B超检测室,检测大夫接过陶欣语的化验单,搁到一边,顺手拉上帘子,说了声:“躺下!”
陶欣语就和衣平平地倒在了床上。大夫回过身,不耐烦地说道:“裤子脱了!”
陶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