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衬托一下我们的幸福
经坐在去美国的飞机上,她跟欧爸申请了访问学者的机会,邀请函早就发来了,签证也办得顺畅,出发时是深夜,醒来还是黑夜,好似迷离漫长的没有离开原地。然而时空转移,她已经到了地球的另一端,飞机的轰鸣声在漫长无边的寂静中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牙床隐隐作痛,习惯性地用舌尖舔舔那个洞,失败的婚姻同智齿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你疼,折磨你。即使它已经腐败,已成为利刃,可它与你的血肉相连,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那颗牙本来不应该长,可是它顽强地冒了出来,疼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真的很疼。也许爱还存在,可是早晚都会被隐痛耗光、殆尽,成为一幕悲剧,早拔早解脱。虽然会发炎,会红肿,会出现空洞,但总有愈合的那一天。她想,也许过完这个春节,那个洞就会合拢了。
姥姥对陈文说:“你除了会踢门,还能有点儿其他出息么?”
她说:“陈文,你要是个爷们儿就要有点儿担当。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打架前要动动脑子,出了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打伤了人可以找医生,伤了心谁能看得好?”
欧杨珊安顿下来没几天,就有人来访。当时她正缝扣子,不知怎么弄的,竟然钉死了,一点儿空隙都没留,缝好了才发现根本穿不进扣眼,没办法,只得拿了剪刀剪掉重新缝。正郁闷着,有人按门铃,竟是齐豫,拖了个巨大的旅行箱,站在门口。
“你别误会,”他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憋着笑解释说,“父亲去医院体检时听说你在纽约学习,我又刚好要来这边办些事情,就让我给你带东西。你妈妈也叫我把你冬天的衣服带点儿过来。”
她让他进门,那箱子似乎还挺重,他问:“放到哪里?”
“哦,随便放地上就好,您喝水么?”
“喝,还真有点儿渴。”他把箱子拖到靠近卧室的门口,放倒。自己坐到沙发上,扯扯领带,看见扔在茶几上的衬衫,拿起来打量,大笑着问,“你不会缝扣子么?”
暖气开得有点儿大,热得脸发烫。
她承认她是生活白痴,低能到极点,以前有陈文,有亲人在身边,什么都好说,陈文别的不成,缝扣子最拿手,随便几下,就能搞定。她缝过那么多病人的伤口,懂得完美的打结手法,却连个扣子都钉不好。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她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您喝水吧。”
齐豫笑笑,拿起针线,利索地把剪下来的扣子重新缝上去,头也不抬地跟她说:“这扣子不能缝太紧,要有活动的空间,这样穿起来才方便。”
她傻了眼,愣愣地点点头。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学着弄吧。”他放下衣服,喝了口水,眉间一皱,“你平时都喝凉水?”
“噢,我也刚回来,还没烧水。”
他环顾四周,“你这里环境还不错。”正说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撞击墙壁的闷声,隐隐夹杂着呻吟。
欧杨珊恨不得把衬衫套脑袋上,化身连眼睛都不外露的阿富汗妇女。
齐豫笑出来,“看来什么事情都不能过早下定论。”
“我请你吃饭好了。”她仓皇地说道。
晚饭是在离她的公寓不远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吃的。
齐豫挽起衬衫袖子,大口咬着拉丝的Pizza,她见他那样子,也放开了,大吃一顿。
“你是不是从来没自己独立生活过?”趁等甜品的空当,齐豫问她。
她想了想,摇头。
他笑了,“其实你很幸福,可惜你自己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屑,“会缝扣子能代表什么?”
“看,小爪子又出来了。”他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