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干吗要压抑自己?
快乐的。他们跑过甲板,冲进游乐场,旋转木马、海盗船、云霄飞车一个也不放过。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撕碎了那张曾经在她身边紧张得发抖变形的脸,她放开喉咙大声嘶喊,感官的冲击,血液上涌,她脑袋里霎时没有了他的痕迹。
坐在旋转木马的马车上,她拿着巨大的棒棒糖装出可爱无比的甜腻微笑,冯烁坐在前面的白马上给她拍DV。
“别老一个表情,欧杨珊小朋友,这是DV,不是照相机。”
“啊!哦,大家好,我是林志玲。”嗲嗲的声音,颈部微微前倾,胸背挺直,那气质那身段,她自信唯一输给本尊的地方是,她是A,对方是假C。
她伸手接过DV,“换我拍你。来,骑白马的介位哥哥,让我们来看看是王子还是唐僧……呀,原来是八戒兄,以为戴个帽子就认不出来了?敢情今天没有插上大葱出门啊。”
冯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能否将您那即将滴落的两行清鼻涕擦掉?新买的机子啊。”
音乐响起,童话结束,冯烁扶她下车,兴奋地问:“还玩什么?”
“那个。”她手指不远处,象征幸福的摩天轮缓慢地转动,“坐一次那个,我从来没有坐过。”
他们看天看海看世界,安逸得如同摊开四肢、晾着肚皮晒太阳的猫咪。
都说仰望摩天轮就是仰望幸福,小小的轮盘,终日转动,永远没有终点,可游戏终究是游戏。
冯烁待机器停稳,率先下去,回头见她坐着不动,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半伏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那灰蓝色的海洋,“冯烁,我想再坐一次,一个人坐。”
“那我去买票,在下面等你。”
缓缓升高的座舱,因为重心不稳,不住地摇摆。
“可真冷啊。”她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用手指慢慢地写着玩。
上次来,因为陈文恐高,被她威逼利诱着坐了一次云霄飞车之后,他装死,耍赖就是不上摩天轮,她一个人坐也没意思,只好放弃。曾以为是终身的遗憾,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她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擦掉,换了地方继续写,还是同样两个字,十几分钟的旅程,四面的玻璃被她写了擦,擦了写,不想想起这个名字,眼泪却流了下来,冷冷地滑过脸颊。骗不了自己,她知道,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她爱他,即使记忆里的感情已经慢慢封冻、破碎。
黄昏与黑暗交接的时刻,她登上了帝国大厦,临上来前,冯烁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要她自己先上去。
旁边有一对台湾游客夫妇问她是否来过,她笑着点头,“结婚前曾来过,好久,好久了。”
“那你的丈夫是不是在这里向你求的婚?”那妇人好奇地问。
她看着脚下点点灯河,又回身看入口的方向,陈文抱着花,哆哆嗦嗦地倚在墙脚,他一直看着她,隔着人群,隔着风,他们彼此对视着,一言不发,要说的话,要表的情,却尽收心底。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变,消失的只是那个人。
“那个抱着花过来的年轻人是你丈夫吗?庆祝结婚纪念?”妇人捂嘴惊叫。
“不……”她正要解释,冯烁已经走近了,把花举到她面前,微笑地看着她。
逢魔时分,她迷茫地接过了花,凑近了,仔细地闻。
风声很大,他靠近她俯身低头说:“喜欢吗?”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很喜欢,谢谢你。”
他抬头望天,好一会儿才颓丧地摇头说:“怎么没有啊。”
“什么没有?”
“怎么没有飞机?”
“干吗?你要劫机啊。”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