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么看都不像开车来时的路。
我……迷路了。
天空中有沉闷的雷音,我记得科学常识说,打雷时,不能躲在树底下,可这满目竟是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不成那么准地就劈中我脑袋吧?老天长眼,要劈,也先劈坏人啊!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一路摸索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里,又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老人说大雨中的时间总会被无限拉长,那么记忆中的影像呢?为何我想忘的,偏偏忘不掉,我记住的,却作泡影消散了?
又曾有多少个夏末,我也在雨中,像此刻一样惊恐、无助、不知所措?
人生就像漫长的幻灯片,我们以为是命运的全新主宰,却不过是上一个陈年的悲情循环。
脚下的路开始徒然变陡,我要使劲扣着两边的树皮才不至于从泥泞的山坡上滑下去,山坡下,依稀是一条河,没有村庄,没有人烟,我想起来时并不是这般风景,所以这也许是后山的路?
就在我考虑景深和陈书俊高望他们来后山玩捉迷藏的可能性的时候,天空中一道剧烈的闪电划过,而伴随闪电的,是接连两声枪响!
枪声似乎就在右前方不远处,如此近的距离,让我耳膜胀痛,身体也在巨响中下意识地一缩,这一缩,让我脚下重心一个不稳,两只鞋后跟在泥巴里吱溜一滑,屁股着地,就给溜溜地滑下去了。
我慌了,情急之中抓住身边一束草,管它是大草小草还是长着倒齿的草,救命稻草这四个字在此刻显得如此美妙,可我才美妙没一会儿,连屁股都来不及坐稳,巨大的惯性加上泥土的松弛,让这一束草竟又被我连根拔起,手掌被锋利的草叶划出深深的口子,整个人又往山下滚去……
最终,半山腰一棵树将我的身体挡住,这里地势已稍平稳,我全身是泥,好歹爬起来,还没站稳,脚下又一滑,整个人被倒着往后拖进了半人高的草丛里。“鬼啊!”我一声来不及尖叫出来,嘴已被一只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
“夏洛。”
那熟悉如亲人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一看是他,顿时喜极而泣。
景深,是景深!我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找到你!我高兴得一把抱住他,可是,他却眉头紧锁,只是用袖子胡乱拂去我脸上的泥巴,说:“祝欢去找你了,你没见着他么?”
“见着了啊。”我激动地说,“这不,我又来找你了,谢天谢地,你没事。”
而他却依旧用那种并不愉快的,甚至可以用寒冷来形容的目光打量我,我被他看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心虚,见他紧锁的眉间,我伸手想去抚平,不料,被他冷冷地转开,只顾自己遥望着右手边的树丛深处。
我视力差,除了雨水和树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估计陈书俊他们就是在那个方向躲着,景深一个人守这儿,既不能让他们打过来,也不能在警察来之前让他们溜掉,前山已被祝欢堵着,这后山约摸就是他们下山唯一的路了。
我只好吐吐舌头,觉得这时候还是不给他惹麻烦比较好——虽然我已经给他添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我站在景深背后,看到他深灰色的衬衣上,满是血渍与泥泞被雨水冲刷后留下的黯色痕迹,连带他的裤脚也挂破了一大块,露出的皮肤,也尽是淤青和擦伤,那些鲜红鲜红的伤口,裸露在大雨中,光是看着都疼。
我一个欺过他恨过他伤过他的人,他还为我,至此。
我的胸口顿像是被撕开了一道贯穿心肺的口子,却不疼,只是钝钝地麻,麻到我几乎窒息。
景深,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我想这个时候只要他一句话,无论什么,我都一定会答应他,他要带我去哪里,我就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