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灭口
样?”
韩则林火冲脑门,一对三角眼瞪成了两颗臭鸡蛋,韩韬偷偷捏了爹的胳膊一下,韩则林一把甩开了胳膊。
满生喜欢这个结果,他很满意。
韩韬说:“还有四五天就要动镰了,稻子收回仓,你领着彩荷搬出院子另找房子住吧。”
满生唯恐韩家父子有变说:“地契到手我就搬。”
韩则林灰着一张脸看看儿子没有说话。韩韬说:“赶紧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得磨豆腐。”
满生走了。韩韬腻歪西厢房里的这口棺材,他说:“爹,天不早了,有话咱们明天再商量。”
韩则林骂道:“祖宗若有眼,一个雷就把你劈死在茅坑里。你把我的女人给他,让你爹这张老脸往哪放?”
韩韬说:“爹,女人重要,还是命重要?”
韩则林脸色铁青骂道:“脸比命重要!脸都没了还活个屁!”
“爹!”
“滚!你给我滚回牲口棚去!”
韩韬还想解释,被韩则林一脚踹了出去。
韩则林紧闭西厢房门坐在里面发呆。天渐渐亮了。棺木在晨曦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光,韩则林站起来用粗糙的手细细地在上面摸了一遍。他叹了一口气说:“地和女人都没了,这场灾祸熬得过去是地理,熬不过那是天理。五十知天命,我六十一岁黄土没脖子,两腿一蹬去就去了,一锄头一锄头养出来的好地怎么能拱手让给外人?”
韩则林拿着锄头戴着草帽奔河边的那二十亩稻田去了。他钻在茂密的稻田中一锄头一锄头地铲着垄沟里面的野草。天光大亮,韩则林汗水淋淋地在稻田里直起腰来,一阵风刮过来,在地头旋起巨大的风柱,把韩则林的草帽刮飞,草帽卷进风柱里。韩则林追着巨大的风柱,跑出去十几丈远,旋风散了,韩则林带着一身土一脸油汗,追赶着在地上翻滚的草帽,他追上了一脚把草帽跺扁了。“我叫你跑!”他嘴里骂着,忍了一夜的眼泪一下汹涌而出。韩则林把草帽捡起来,把踩扁了的地方用手弄起来。庄稼人一生受病就在土地上。韩则林脸朝黄土背朝天,刨了一辈子土坷垃,他把地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自从把彩荷收进房,他意识到自己活了六十年有一半光阴虚度了,只知道干不知道活,那还叫人吗?彩荷这丫头的性子就像田里没收干净的庄稼根茬,不定哪一下就把人绊倒了。摔得人又痛又痒,这种滋味在老婆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现在他的地和他的彩荷都要被一个靠他吃饭的下人拿走了,他怎能不哭?
韩韬远远地跑过来:“爹!你这么早就到地里来了?”
韩则林没说话,草帽扣在脑袋上皱着眉头往回走。
“爹,身子骨要紧,别上火。”
“人活一世得学会在黄连树下吹箫,知道啥叫苦中取乐。脚上的泡自己走的,我不上火。”
“我让满生晌午弄两个菜,说给他送行。”
“嗯?”韩则林一下站住了脚。
“这事必须有个了结,了结得越干净彻底越好。”韩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缓,已经胸有成竹了。
满生在厨房里炒菜,彩荷进来。满生说:“哎,跟你说,河边那二十亩地已经归我了!”
“啊?”
“今天晌午他们把地契给我。”
彩荷瞪着两只眼睛看着他:“晌午?”
“少东家让我弄两个菜,说是给你我送行。”
“咱俩?”彩荷吃惊地张大了嘴:“你真拿那二十亩地换了我?”
“没有,我用朱家要给我的四十亩地激他,他就用你抵了另外的二十亩地。”满生得意洋洋。
彩荷伸手摸满生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少东家不是你爹。”
“我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