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谢琬扑到床边:“小超,昨晚是你爸不对——”
他一阵惨笑:“我还有爸爸?哈——走!你们不走,我把它拔了,死了干净!”
他伸手就去扯输液管,闪清光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别拔——”
“他们不走我就拔!”
谢琬见状,连忙后退几步,默默看了儿子一眼,慢慢退了出去。孟家民欲言双止,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孟超然身子一软,倒在床上,喃喃地说:“他们走了没有?”
闪清光出去张望了一下说:“走了。”
“你……也走罢。”
闪清光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孟超然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摘下了输液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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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上,闪清光偶然回头,看见了一个孤独、虚弱的背影,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提着一个输液瓶,垂着头,脚步踉跄地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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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超然到了一家小医疗所,刚躺下便昏了过去,黑暗……孤独……孤独的黑暗……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声抽泣,他睁开眼,一个模糊的背影坐在面前。他想睁大,眼皮却像压了座山……山上有一个白衣的女孩子。
“小萱……”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那个人的身子抖了一下:“小萱走了,不在。”
“她去哪儿了……她……也不来看……”一句话还没说完,头脑一阵昏乱,又晕了过去。脑袋重重垂下的刹那,他听见一个声音说:“她在开封,河大二附中,很远很远,她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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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医疗室躺了两天,病情才略有好转。林芷霞连课也不上,一直陪着他。父母没再见到,倒是芊芊来了七八趟,一呆就是大半天,把棒棒糖、雪梅等小孩子的零食摆了一大堆。同学们也常来聊天儿,闪清光……再也没来。
两天里医疗费花了二百多,他一点也不知道,后来林芷霞告诉他,钱是他父母让芊芊捎过来的。
回到教室,他的同桌已换了个人——徐文婥。闪清光远远地坐在了最前排的角落。他也没再回家,在寝室和马小奇等人挤在了一起。又过了一星期,头上的纱布才折了,身体也完全康复,只是额上,永远留下了月牙形的深深的伤口。
他记起了最后一次昏迷前的迷梦。纱布拆去的第二天,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大学桥,背了个背包,在距高考仅有100天的时候,独自踏上去开封的路。
丹邑到开封路经郑州,他坐上长途汽车,到了郑州已是中午。他来过一次郑州,记得火车站就在汽车站对面。进了火车站广场,只见到处是人,不是七就是八——乱七八糟,横七竖八。有的围坐成一圈儿,有的堆坐成一堆儿,有的并排躺成一行儿。人乱,行李倒挺细心。他早闻火车站是郑州首乱之地,但在学校听人说起:郑州有三乱,郑大财院火车站。火车站排名第三却不免令他产生小觑之意。
他进了广场,见人虽多,却也不乱,不由安心了许多,四处寻找售票大厅。正走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跪在了面前,一句话不说,只是伸着手。他不大明白,问:“要钱?”
小孩子张张嘴,啊啊几声,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原来是个哑巴。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没人对此事大惊小怪的,偶尔有人看上一眼,一脸的漠然。
“起来,起来。”
小孩子一动不动跪着。他笑了笑,掏出两块钱塞给他。不料这一掏钱掏出了麻烦,他正自得意,忽然发觉自己被包围了,身前左右全是小孩,足有十二三个,一个个脏兮兮的伸着手。他又好气又好笑,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