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立青说。
“在你家?”瞿霞回身望向母亲。
瞿母嘴角难以察觉地抽动,眼眶有晶亮的眼泪闪动。
瞿霞再也控制不住地一下子抱住立青,忍不住地扑在立青的肩头,嘤嘤地抽泣起来,瞿霞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要对立青诉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辆巡捕房的警车驶抵杨家,立仁下车,对驾车的英国警官克拉克示意了一下,意思让他等在这儿。克拉克会意,等在车里。立仁走到自家门前,揿响门铃。
杨廷鹤开门,发现立仁,不由吃了一惊。
立仁进门就问:“立青回来没有?”
“你弟弟没回来。你怎么……”
立仁盯向父亲:“我怎么觉着他像回来过的样子?”
“立青怎么了?”杨廷鹤故意问。
“他跑了,失踪了!二师把此事报到了东线指挥部,我这当哥哥的在帮他擦屁股。”立仁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书房里去。
“你别去那儿——”杨廷鹤紧张地拦住立仁。
“怎么了!”立仁感到诧异。
“哦,你姨在里面休息。”杨廷鹤强作镇静。
“你让她出来一下,我打一下电话。”立仁还要往书房里去。
“你能不能有点孝心,虽说她不是你亲妈……”杨廷鹤伸出双臂拦阻。
“父亲,这跟孝心没关系,你那小儿子在犯浑呢,刚刚走上正道,又来事。你知道,人家不是看我的面子,早发通缉令了!校长嫡系中的一名中校营长,公然违抗清党,事后,还跑了,丢下了他的部队。”立仁认定弟弟立青就在书房内藏着。
“我不管你什么事,这里是你老子我的家,你去别处找他吧,别在我这儿来事。去去去,去吧!”杨廷鹤把立仁往外推搡。
“父亲,你愿意看到你的小儿子从此惶惶如丧家之犬,亡命天涯,躲避追捕?这时候不拉他一把,还等待什么时候?”立仁试图做父亲的工作。
“走吧,走你的阳关道去吧!”杨廷鹤继续把立仁往外推搡。
“好,我走!将来你小儿子出什么事,可别来找我——”
立仁抬腿正要走,忽与进门的梅姨撞个满怀。
“是立仁呀,我说咱家门外怎么停了辆警车呢!”梅姨不知道刚才发生的情况,同立仁敷衍着打了个招呼。
杨廷鹤一脸沮丧。
立仁“刷”地转身,目光盯向父亲。
“立青肯定在书房——”不顾杨廷鹤的阻拦,立仁大叫道,“别躲了立青,你哪也不能去,必须跟我回去,你——”拉开书房门,立仁一下子怔住了。
瞿恩孱弱地从床上撑起身子:“你好,杨参谋——”
立仁触电般“砰”地关上了门,垂头站在门前:“他怎么会在这儿?”
杨廷鹤和梅姨都不说话。
“我在问你呢,我的父亲!”立仁无力地对父亲说。
没人做声。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父亲,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你没把我看成你的儿子,在你的眼里,我不过是一只六亲不认的疯狗,是一个拿别人的血染自己顶子的无耻之徒,是一个靠出卖他人领取奖赏的野心家。可你看错我了,我和你们藏匿的瞿先生,是黄埔的同事,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个人恩怨,甚至到现在我还对他的才华人品抱有深深的敬重。你们也许不知道,东征攻克惠州的前夜,我和瞿先生有一场谈话,我们谈到了生死,也谈到了我的妹妹立华……”立仁忽然动起真情。
杨廷鹤与梅姨面面相视,相互交换心中的不解。
立仁继续说:“老实说,我和共产党人只是信仰主义不同,并不视其中任何个人为敌。如果你们愿意,你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