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时时刻刻地召唤海峡对岸的立仁、立华,以及他们将来的子孙,让他们有眷恋的理由和重归聚会的场所。”
“立青,你让我也说两句。”林娥似乎被丈夫的激情感动了。
立青停顿下来,脸上有泪痕,耳边传来林娥的声音:“公公,我们只见过三面,可你还是让我觉得你慈爱和宽仁。三次见面,我是三个身份,头一次是地下党员;第二次是一个不敢相认自己儿子的母亲;第三次是你的小儿媳妇。每一次你都接纳了我,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豁达和宽仁我还能在这个家里立足……”
林娥抽泣了。
立青握住林娥的手:“别哭林娥,爹是军人,他不喜欢眼泪。”
秋秋也要说几句:“爸爸,我不会哭的,我是话剧演员,只要我愿意,我就不会有眼泪……”秋秋已经泣不成声。
秋秋顿了顿,继续说:“爸爸,你该来看看我演的戏,他们都说我演得好。我也想让我妈来看看,她看了就不会怪我了,看了她也就不会忍心离开我,去那么远那么远的大海那边。爸爸,只有你一句埋怨也没有,你理解女儿,你说过,好儿女志在四方……爸爸,一切都晚了,我再无法让你看到我们的演出,无法让你看到我的努力。”
立青鼓励秋秋:“秋秋,你好好演,咱爹能看到,一定能看到!”
立青磕头了,林娥、秋秋也随之磕了。立青率先站起,回身看去,他看见了瞿母、瞿霞和穆震方。
立青走到瞿母面前:“瞿妈妈!”
林娥则与瞿母相拥:“妈妈!你也来了?”
瞿母捋捋林娥额前散乱的头发:“怎么能不来呢,立华离开上海托付我的。我最困难的时候找她;她最困难的时候,也找我。这就是杨家和瞿家的关系,二十多年,从来如此。让我看看孩子。”
林娥拨开襁包,婴儿安详熟睡。
瞿母说:“费明有妹妹了。这就好,不仅我们这一代人有血缘连着,下一代人血脉也连着呢。立青啊,立华临走带了封信给我——让我转给你!”
她掏出信,递给立青。
立青展信阅读。
“立青:
给你写信这会儿,上海市内的枪声忽儿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契合了父亲生前的意愿。
我们的父亲爱他所有的孩子。
我时常惊叹于我们的父母能把自己的爱一份份公允地分出来,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得到其中的一份。他们是怎么能办到的?我始终想不通。
我和立仁埋葬了父亲,也埋葬了这么多年一直默默陪伴着我们的父爱。
事起仓促,我只能将坟址托瞿妈妈转告。
唯一值得欣慰的,老爷子走得很棒,干干净净,神志也安详。
立青,我和立仁就要上船了,此时的心情一如所说: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飞鸟各投林。
别了,我的亲人们!
我本想再多说几句的,可立仁在催我了,他还是那么副老脾气,什么时候都要掌控一切。
真的,立青,在我的两个兄弟里我的感情从来都偏向于你,这是因为我们都想做这个家的叛逆,觉得它封建得可以,压抑得可恶。可轮到我们在外厮拼得精疲力竭,再回到这里,你会发现家还是家。父亲的固执不再为我们所讨厌,反而让你觉得冷静清醒,你会细细地去体会他那老式做派中深厚的文化传统,和不变的道德温馨,正是它们凝聚了家庭的亲情,让家庭变成一叶方舟,治疗时代风暴所给予我们的种种伤痛。
如今,这个家不存在了,注定了的要断成两截,天各一方,中间是滔滔的大海。
我不想流泪,只想说,珍重吧弟弟。
又即:姨在我身边痛哭,说,父亲去了,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