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九六五年的北京江湖
偷地瞄着那几条汉子。
汉子们的头儿,一个挺俊气的小伙子见已经搭上了话,就走过去。他伸手从棉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一厚叠票子,说:“玩什么不行呀?走吧!走。”说着,他把票子掖进大燕的衣兜里,拥着她往前走。
他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小燕的脸。
还没走出去几步,他就被虎视眈眈的地安门两只虎拦住了去路。
“怎么回事呀,白脸儿?这姐们儿可是有主儿的!”二虎的话软中带硬。
白脸儿双手一抱拳:“是二哥呀,给您拜个晚年了。兄弟我是不知者不为罪,人是你的,你带走,我绝不强求。不过,二哥总不能搂着一个,挎着一个呀!”他把大燕搡给二虎,指着小燕,阴沉着脸说:“这个丫头,我今天认下了,是我的干妹妹。我带走她,谁也管不着!”
他手下的弟兄们呼啦一下围上来,把小燕护在中间。
“带走她,我管不着。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一声儿,这朵花也是有主儿的。这主儿,可不是好惹的!”说完,二虎抱抱拳,道声“幸会”,带着大燕走了。
中午,白脸儿带着小燕和几个弟兄在前门“老正兴”吃完饭,刚拐进胡同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小燕吓得浑身直抖,赶紧挣脱开白脸的搂抱。
从那双阴沉沉的眼睛里,白脸知道碰上了对手。他悄悄地把手伸进后腰,那里,掖着一把刀。
“你想干什么……”
话还没有完全从嘴里吐干净,白脸就觉得腹部一阵灼热,一把七寸刮刀齐根儿扎进了自己的小肚子。他还是拔出了刀,但是眼睛一黑,身子一仰,栽倒在地上。地上,有一小片残雪,白净净的,但是很快就被一股热血融化了。
另一条汉子还在瞪着眼愣神的时候,刮刀冲着他的眼睛扎来。汉子本能地往后一闪,刀刺穿了他的面颊,击落了半排牙齿。
当刮刀刺向第三个人时,他及时地闪避开了,只是他的棉袄被刺破,白花花的棉絮一下子翻了出来。这个粗壮的汉子一把抓住那只拿刀的手,哀求道:“大哥,大哥,这不关我的事,真的……”说完,他撒开腿没命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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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西单,时间是五点整。
在西单商场,小六子买了一把保险刀片。他把刀片掰断,留了很小的一片儿含在嘴里。车上人挤人,又都穿得少,露皮露肉的,刀片如果拿在手上,没准就得拉着谁。
来了两趟车,放了过去。第三趟车进站时正好五点半。
他们从中门上了车,车到灵境胡同时,中组部机关下班的人群刚好挤满了车站。
他一上车就被小六子盯上了,除了他,别的人全部没戏,不是没钱的,就是有两个钱,但却像护命似的护得紧紧的。只有这个四十多岁的干部,你看他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挣钱不管家的主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人造革小提兜,有提手不用,而是用手掐着拉锁口,里面准有怕丢的东西。
六子贴近他的身边,从嘴里取出刀片,麻利地割开提兜的底部,然后把手从破口处伸进去。
提兜里的东西不多,都是大件,眼镜盒、笔记本、玻璃水杯什么的,还有一把折扇。有了!一个厚纸信封,错不了,里面都是五元的大票,厚厚的一叠,有小二十张!
他开始工作。这是个细活,急不得。六子的两眼漫不经心地望着车窗外,但心思都集中在这两个指头尖上。首先得理顺那些东西的位置,该出来的一定要出来,不该出来的绝不能动。当务之急是让信封和眼镜盒倒个位置,换到下面来。
一个手指头把眼镜盒往上顶,另一个指头引导信封往下走。千万别着急,一点一点地往下蹭,行,成了;接着是让信封溜出提兜底部的